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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听到此处,眼神散乱,猛然立起身来,将那案上的笔墨纸砚尽数推撒在地,那三个伶人正演在当口,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均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手中的拍板、杖鼓、筚篥一地散乱。
“无双来迟,是不是伶人不懂规矩,恼了王爷千岁?”聂无双一身素衣,掀帘进来,神态安然,言语虽恭敬,可眼风不动,紧紧地看着眼前这位不知所措的皇室贵胄。
“你……你究竟是何人?”成王手微微颤抖,看着聂无双的俊容,心中惊惧已到顶点。
“下去”聂无双挥退那班伶人,便安然的与成王对坐,随意翻动书卷,冬日暖阳入帐,白花花的晃眼。“在下聂无双,通州穆湘人氏,有幸与当朝房相同乡,入营的时候报的清楚明白,王爷还要多此一问?”无双淡然一答。
“你想要什么?”成王冷汗涔涔,一把拉过聂无双的衫领,与他对视。
“成王爷,噢,错了,该是成王府二爷,这戏可好看?”聂无双轻轻的拂开了他的手,面容温雅,缓缓的说“天底下的事儿说着也是奇怪,十五年前回楚大战,你与晏九环倘着浑水,合谋害死了成王千岁,你自家的兄长,上报朝廷死得是成王府的二爷,你倒好,假凤虚凰的那么些年,还真以为无人知道?”
成王跌撞着退后几步,面色青白,见聂无双步步逼近,全无招架之力,这桩隐事藏得久了,融到血脉里,若将它拿出来必是伤肝断肠,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岂有命在?
他怔怔的看着聂无双,如此俊雅的人物,合着如此柔和的声音,却似一把刀鞘华美的利刃,不偏不倚的直刺他的要害……
“你们本是双生子,心意相通,同气连枝,可就因为他是威名赫赫的王爷?掌大楚军政要事,或许……你也曾顾念过手足之情,可是有人撺掇的,煽动的?这个人是谁?”聂无双越发的冷淡,言辞丝毫不肯松懈。
“无人……没有人……”成王慌乱之中,猛然坐倒在地,竟不能起。
“王爷不肯说,在下来说,此人正居高位,是个天大的善人,近年来隐朝渐退,只关心江湖琐事,晏公之名余威赫赫,对上他忠君,事下他爱民,先皇念他人品贵重,破西莫有功,曾赐他固然金汤的山庄环月,九世簪缨,谁料到他竟是个杀师叛友的卑鄙小人,是个让人唾弃的伪君子。”聂无双想起昔日亲父聂将军,一代英雄,却也丧命在此等小人的谋局之下,顿时星目含泪。
他素来随淡,可此时心中怒火熊熊,竟也不能抑,厉色说道“他助你杀兄夺位,才能时时牵制你,你虽为成王,也不过是个可笑的傀儡,如今,你调兵不妥,保不住他钟爱的儿子晏元綦,你以为战后他会轻易放过你?他自来虎狼之性,旁人不明白,你岂能不明白,王爷性命之忧就在眼前,富贵荣华,倾天的权柄,你可舍得易人?”
“你究竟是何人?是……?”千般利害被无双说的澄清,他这个王爷虽是假的,却也是皇室嫡亲,十年来他战战兢兢,怎么也摆脱不了晏九环的摆布,晏元綦生死不知几日,他便夜夜难寝,缘是知道晏九环的手段,当年他以高官厚禄为诱,今时自然可以弃卒。
“一介布衣,得君上错爱,才执督军之职,王爷与其对无双感兴趣,还不如担心担心自个儿。”
“不可能……此事……当时你不过……你岂会知道?”成王顿时清明,看无双年岁二十有余,十五年前不过是个幼童,那些烽烟往事,岂会知道的如此详尽?
“前阵子回使楚子明来营,王爷本不想见,可偏偏听了他所传的三个字,便迫不及待的赶去,这三个字是什么?这三个字便是“戚不凡”,当年回祁的日穹老人戚不凡乃是晏九环的授业恩师,大战时马前暴亡,想必王爷也有份参与其中。”
聂无双每说一句,成王便是一惊。“你托病在帐,什么人都不见,辛苦你漏夜赶去寒州去晏九环会面,天网恢恢,总有破绽可寻,王爷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混淆天下人的耳目?”
成王久久不语,眼眸中十分惧意,白衫军袍瑟瑟发抖,他终归是个假货,不是自己那个气节浩然的兄长,那个永不瞑目、死在自己手中的兄长。
“本来我想与你说说条件,可眼下你如丧家之犬,无路可走,只有我聂无双才能救你,王爷是个聪明人,好自为之。”无双说罢,淡淡一笑,神情中却有说不尽的怅然,他掀开帘子任由冬阳泄露,照得地上那个假王爷的脸,青白的如残壁上落下的灰。
“王爷定不服气,君上都不曾怀疑过你,无双怎么看出破绽?在下最喜欢清楚明白,现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