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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定,邵天冲放下衣袖,黑烟未散,但已能视物,但见烟雾中一人持剑而立,剑上如水清寒,照亮那人的眉目。眉如刀,鼻如雕,沉静的面容便如石像般有斧凿的气势。秋渐浓与邵天冲的个子本已甚高,但这人较他们二人还高三分,宽肩长腿,站着便有铁塔一般的魁伟。先前秋渐浓接住那姓雷的所发的雷火弹,以指力弹回,那雷火弹先击中姓钱的持剑右手,他把握不住将剑震飞。继而雷火弹炸开,在雷钱二人退得接近客栈后院时,将他们炸得粉碎。那接剑的人自院子后门而出,距剑甚近且出其不意,因此竟在秋渐浓面前夺得那长剑。此一剧变邵天冲完全未曾看清,秋渐浓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虽说那人较他离剑近得多,但其身手之迅捷,却也是他生平所仅见,不由得不令他微微震惊。
“嘿嘿。”持剑的人冷笑连声。“剑虽好,也要看持剑者之心,似兄台这般心狠手辣、杀人夺物,显非正人君子所为,这般宝剑若落在兄台手上,岂不可惜?”
“说得好!”邵天冲击掌而赞。他神色自若,丝毫不以秋渐浓为惧,心中觉得那人说得他十分痛快,便忍不住要喝彩。那人微微诧异,朝他看了一眼,笑道:“小兄弟,你面前这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难不成你不害怕?”
“害怕便不说,说了便不害怕。世间恶人在所多有,人人害怕,恶人便会愈逞强。但我自信邪不胜正,总有正义长存,制约邪恶。”
“说得好。”这回轮到那持剑的人赞誉邵天冲,只是他手持长剑,无法击掌。
秋渐浓淡淡道:“我倒是不知正义邪恶,我只知适者生存。”
那人长笑。笑声豪迈爽朗,声彻九宵,与秋渐浓的清亮寂冷截然相反,给人的是一股暖暖和煦之意。邵天冲听得几有血脉贲张之感,深觉这人极得他心。
雪刃白衣夜空相交,除了衣袂风声,完全不闻二人拳脚刀剑相交之声。秋渐浓仍是空手,那人却将长剑使得轻若飘絮,百步之内鼓荡起一阵气流,卷得周边树叶纷落,围着二人所形成的气流剑势,旋转着竟不落地。邵天冲退后观看,他一颗心便盼望着那持剑的人得胜,最好将秋渐浓一剑刺死。
二人的交战,是邵天冲自出道以来所见最惊心动魄的一场争斗。他从未见过秋渐浓正式出手,此际一见之下,惊如冬日寒鸦,不由自主心头微栗。那白袖如流云挥洒,掌势如飓风刮面,招招精微,式式夺目。而持剑之人在他掌风笼罩下,如怒涛中一叶小舟,却顺流而漂,危急而不见险恶,剑光依旧吞吐如故,使得秋渐浓屡攻不下。邵天冲看得良久,渐渐悟出一个道理:“浪涛强则不可逆流而上,只需随波逐流,便得以在怒涛中幸存。而生存则是第一要紧事,只有先保存自身,方能窥对方空门而入,这便是以柔克刚的道理。秋渐浓的武功路子亦非刚猛,但其柔和之力恰如平静海水,动辄如惊涛骇浪,要将你卷入吞没,静则如涓涓流水,清澈见底。”再瞧得片刻,似乎仍是不分胜负,邵天冲的手心却已捏出汗来。
秋渐浓心下暗惊且不说,那持剑人的心惊却犹在他之上。秋渐浓徒手,他执利剑,苦撑之下尚且仅能立于不败,可知他实在并非秋渐浓的敌手。这一战直令风云变色,观者心惊。
转眼过了四更天,春末夏初渐已昼长夜短,天色微明,照得二人脸容更为清晰。长剑起时,秋渐浓的身形亦起。那持剑人抛开长剑,一掌迎合而上,二人双掌相交,击起遍地落叶,河道内水激如柱,溅得邵天冲一身而不自知。蓬然一掌后,两人均后退,秋渐浓身形折起,冲过客栈院墙,踏青瓦碧檐而去。离别时笑声随风相送:“好对手,此剑配你也不算折了它,我便送给你作个人情了。”他果然没有拿走那把剑。
那人呆立当场,一滴汗水此时方顺发际落下。他原以为自己今日必当命送至此,谁知秋渐浓那一掌一击即退,且轻易放弃了那把他原想夺之的利刃。他舒了口气,缓步上前捡起长剑与剑鞘,方发现地上一方扁扁铁匣落于地面。他捡起铁匣,惊噫了一声。
“兄台,在下邵天冲,多谢相救之恩。”邵天冲亦回过神走近前来。
那人回首一笑:“算不得我救你,若是秋渐浓不自行离去,再战个把时辰,我们二人都要死在这里。”
“兄台知道那人是秋渐浓?”
那人答道:“我本也不认识,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