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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先是一惊,纷纷出列:“陛下,万万不可啊!”
蒙政瞪着眼,眼内两团大火熊熊燃烧,仿佛催杀一殿。众臣见之,不免气势烟灰,哑口无言。
还是张延胆大,梗着脖子道:“陛下,大秦历经逆贼叛乱,四国围困,如今好不容易才熄灭战火,不独是兵疲力拙,便是百姓亦不堪重负。特别大司马新亡,大秦军卒纵是骁勇善战,士气亦不可谓不受挫也。况燕国和大秦一样拥兵三十万,前翻争斗,他们只投入兵力十四万,就算这十四万军卒全都有来无回,燕国境内,犹还剩有一半以上的闲兵。而大秦虽三线告捷,但所损之数,只恐已超过二十万。若再深入燕境,战事不顺,岂非消耗殆尽?到那时,齐、晋、楚、西凉再携手围剿,我大秦将何以自救?陛下,万望三思啊。”
蒙政斜飞的双眉没有落下,搁在案几上的拳头攥得死紧,连阶下的张延都看到一根根暴起的青筋。他狠狠心,索性将话说个通透:“陛下,长公主联姻不成反送性命,固然为大秦之羞;嬴太傅不幸落于敌手,也可看作是大秦之耻。然推敲起来,长公主乃咎由自取,叫我们如何强出头去?至于嬴太傅之不幸,则是天意;既然系出天意,大秦又如何强硬违之?莫若今日先忍口气,暂且韬光养晦,依大秦之实力,三五年内,不怕没有还击雪耻之日。若此刻冒然发兵,可叫那些在前方厮杀的将卒如何想呢?大秦自立国以来,或为争夺土地城池,或为保家卫国,却从不曾为女子大动干戈。陛下,您是上苍赐与大秦的福祗,是高祖和先帝留存的唯一龙脉,生来就是要因袭遗策,富国强民,进而一统天下,成就霸业。故而,逆贼木子美虽经数年营谋,也成功调拨得宫内国外,一片缴杀大秦之声;大秦也曾接连损失了汝阳王、柳丞相和大司马这三位国之重器;然阴霾重压下,是陛下统筹得当,大秦才能杀出血路,重得生天。今日陛下业已亲政,大秦何去何从,依然由陛下挥洒而成。陛下,这万里江山,千秋伟业,可怎生转眼便抛弃了呢?”
蒙政裂开嘴,面上忽然现出笑容,只是笑容冷冷,眸色深深。
站在张延身旁的太尉忙道:“陛下,廷尉言之有理,望陛下慎取。自然,顾诚将军自作聪明,误会嬴太傅,虽有驱敌大功,但大过难饶,不如没其家产,拿其下狱,以平民怨,以示陛下之公正。”
众臣连连点首,附和不绝。蒙政合了眼,胸腔急剧起伏。
蒙学急忙站出,高声道:“陛下,不可!”
众臣愕然望向蒙学。蒙学吸了口气,暗想:虽然这事总得有个替罪羊,但也不能伤及忠贤,不然,大秦将来何以叫天下人为之效命?
于是,他昂起头,缓缓道:“陛下,如今群雄割据,谁据有的人才多,谁便能脱颖而出。当此之时,施才用人,只宜重赏,又岂能一味严罚?况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顾诚因伤初醒,难免判断有误;及大错铸成,他又一马当先,苦苦追缴燕帝。虽然最终没能救回太傅,然他连夺燕国三座城池乃不争之事实。陛下不奖赏他便罢了,何苦又没其家产,拿其下狱?昔年,春秋之楚庄王,宫内设宴,令爱妃许姬和麦姬宴前奉酒,有将贪恋美人,借酒调戏许姬。许姬怒而取其冠帽,到庄王跟前哭诉,庄王却叫与会诸人摘帽痛饮,并不追究。而后他兵败危急,几无生路,有将名曰唐狡,勇猛凶悍,终救得他脱离险境。问之,方知此人乃宴饮之日调戏许姬之徒;他感念庄王大肚能容,故冒死搭救。陛下,您肚量胸襟,本已是天下第一,也早就美名在外,今日若能网开一面,不愁顾诚不痛定思痛,不加倍戴罪立功。到时候,缴灭燕国,擒拿慕容隼,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张延闻之心悦,便跟着道:“陛下,京兆尹所言甚是,望陛下斟酌。陛下,霸业要紧啊。”
蒙政扶着案几站直身,面上一直含混不明的笑终于绽放清晰。他的目光又明又亮,他的神情又清又平,仿佛方才的那场风暴根本就不曾卷袭。他煦暖的目光扫尽众臣,款款道:“自从叔公和柳丞相不幸罹难,寡人一直担忧忠贤难继。今闻京兆尹与廷尉所言,心甚慰之。伐燕之事,便依两位爱卿所言,一二年内,绝不再议。”
众臣欢喜不迭,皆高呼曰:“陛下圣明。”
蒙政的目光瞟到案桌上的骨头,锥心之痛陡然散入四肢百骸。喉头才稍稍哽咽,那个高挑娉婷的女子便宛在眼前。他胸腔胀闷,又挤又压,逼得他几乎呻吟出声;偏生眨个眼,复又神情朗朗。
“诸位卿家,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丞相。柳丞相为国尽忠后,三公九卿,六部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