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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护你。他说。
你怎会有那样的朋友?
与他们在一起,我受到保护,那位个子稍矮的朋友是派出所的。
山妮说,我倒觉得他是派出所跟踪注意的对象。听山妮这样评介自己的朋友,他为她的坦率直言好笑。
素不相识的两人无所顾忌地对谈,于双方都是一份惊喜。山妮注意到他的两位朋友一直地暗中注视着自己,便又悄悄问他,你的两位朋友怎么不跳舞?
我想走了,你能送送我么?孩子他爸不来接你么?他笑着问她。
一支极舒缓的舞曲使人想起千年万年前千人万人中人与人的偶然相逢。山妮竟迈不动步子,两人站在舞池的中央,静静地凝眸片刻后,山妮身不由己向他伸出手去,一柱浅白的光照在他与她身上,所有的眼睛都在注视着他与她,似是注视多年未遇的场景。他与她默然无语,恍如梦中,在各自的梦中,在前世,彼此是很相熟的,后来彼此有过很长的分离,又偶然相逢,而且其间还隔着十年的年龄差异,两人仿如不是在舞厅,是在有明月朗照的旷野,他们踩着一地如水的月光,任月光把她与他托起,又如荡在浮萍上,隐隐地令人陶醉,又隐隐地令人对现实处境,对此时此地,对眼前的一切,抱有疑虑,十分不踏实。
山妮谈不上见过太多的日月风景,以往的经历使她不再任自己被感觉牵着走。沉醉中仍有清醒的怀疑意识—如梦似幻的东西,除了给人惊奇,还有什么呢?山妮从他肩上抬起头来,人群中他的那两位朋友—他们的目光不只是注视,现在,他们多的是警觉,他们担心我会勾引他?一片看不见的笑意掠过她的面颊,于是打趣说,你知道我最不善长的是什么。他静静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仿如此时才真正地看清了她的面庞,朗月一样圆润的脸型,朗月一样高悬于空中的不现实—她的美有些抽象,透闪着知性的神采。因为与她说过许多不失坦率而又有趣的话,不可接近中觉得她对于他又是很可亲的,与生俱来的可亲。她的眼睫毛如湖边的水草,很旺盛,眼睛里有一种不羁的顽皮,也可说暗含着某种讥讽,她的鼻翼微微上翘,她的唇形很容易使人产生联想。
山妮见她认真的打量自己,又说,知道我最不善长的是什么吗?他收住自己的恣意闲想,笑说,你最不善长的是—隐瞒自我。一付极力思索才想起的样子。
我最不善长的是—勾引男人。你的两位朋友,他们正为你担心呢,担心我勾引了你。
他怎样也料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非常好玩地说,我最善长的该是什么呢。
你最善长的是让女人轻而易举地就把你给勾引了。两人非常愉快地笑着,她感到他搂她的手比原先稍稍多用了点力。隔着毛衣,她的腰能感到他的手的温热,最终,两人违心地彼此管住了自己。
待他送她出来时,山妮劝他给他的两位朋友打个招呼。
如果与他们说,我是没法送你了。与其说她与他是走出舞厅,不如说是悄悄溜出舞厅。
在存衣处,山妮取出自己砖红色大衣,明亮灯光下,他得以看清她的身形:苗条而挺拔,约有1。65米高,浓密的齐肩的略为朝里弯曲的极富质感的秀发,紧身白色羊毛衫,桔红与深兰色的格子裤,黑色高绑皮鞋,修长的双腿,浑身充满了活力,透发出惹人情思的语言远远胜过口头语言。
山妮披上大衣后,回头微微一笑,那笑意是她今晚最为短促而又最为动人,有一种深艳的情味。
下了楼梯,拐过回廊,黑兰的夜空下,雪压繁枝。因为锈蚀,山妮费了好些功夫才打开了锈蚀的锁,擦了擦座垫上薄霜。抬头推车时,猛然看见回廊里是他乖怜地低垂着头急走的背影。他的那位高个子朋友在身后不知是护着他还是连拖带拉地赶着他。瞬间的功夫,他们闪身进入了舞厅。空洞的门空洞地瞠视着夜空。山妮即刻感到有着萍果一样的脸的他被他的大个子朋友悄无声息地拎走了。这是她猛然间发现的,除了深深的疑问。山妮还是感到微微的失望。两人之间没有一声再见,没有一个互望的眼神。
悬念
除了雪的霜白,远处有淡灯摇移。寒气迎面吹来,舞厅里的音乐仍飘飘渺渺地传来。
山妮骑着自行车,拐弯时,回望了一眼舞厅,她与舞厅之间是一个大大的草坪,这草坪仿如是十万八千里的地带。那舞厅,在山妮眼里,很像童话小说中远古时代的城堡,里面有美丽的公主,骄傲的王子,公主与王子在上演一出爱情戏剧。但是自己不是公主,而是一个年近三十岁的未婚单身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