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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话,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段淼向来乖巧,从没有过这般失礼的举止,辛如铁不由得甚为诧异。听着匆匆远去的脚步声,回想起段淼刚才不停地劝他吃东西的情形——好像生怕他会开口说话一般——辛如铁的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
眼前仍是死寂般的漆黑,辛如铁对外面的午后艳阳没有丝毫感受,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浸在了浓浓的秋意中。他倚在床头,无意识地把被子裹紧了些。
在一室空旷的静默中,他满怀忐忑地期待着熟悉的步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响动。
然而他每一次的仔细捕捉只带来失望。
远处,一两声带了凄厉之意的蝉鸣响起,来到耳边时只余颤动的尾音。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辛如铁早已不敢想象自己还能轻松地进入沉睡,因此再次清醒时,着实愕然了一阵。
没有什么能让他分辨出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他无从得知自己睡了多久。然而挪动肢体时那种久违的轻松感,让他知道自己在这次睡眠中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若有所思地坐了一阵,他掀被下床。自从不能入睡以来,他的食欲日渐减少,每逢就餐都是勉强逼着自己进食。这时一觉醒来,竟觉得有些饿了,虽然摆在桌上的点心已经冰冷,他还是拿来吃了一块。
周围仍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线索昭示他所期待的那个人即将到来。
荡漾在呼吸间的那丝难以形容的幽淡香气,想必就是凌绝心为他找来的催眠良方吧。
施起作用来竟然了无痕迹,果然是了不起的神医手段。
可是,为什么他还不出现呢?
※※※
怀虚再次来到的时候,辛如铁正坐在桌边,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精致的香鼎上不断摩挲。微明的晨光洒了半室,落在他披了厚重的裘衣仍显瘦削的肩膀,无端地生出沧桑之感。
面向怀虚的脸上,写着显而易见的失望。
怀虚走近他:“睡得好些了吗?”
“很好。”辛如铁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怀虚觉得两人间的谈话无以为继。
“你哥哥……”知道沉默只能由自己来打破,怀虚硬着心肠开了口。一瞬间,他看见辛如铁的眼底生出微弱的光芒,但那光一闪即逝,快得让他怀疑那只是错觉。
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怀虚再也说不出底下的话。他多年修佛,心态平和通达,看待凡尘俗事的态度自有超脱之处。但在这一刻,那个能超然物外的僧人消失了,站在辛如铁面前的,只是一个为了一双受尽折磨的儿子而心痛难耐的父亲。
失神的眼眸在无言中变得更加灰寂。辛如铁并没有出言催促怀虚,而颊边那抹在充足睡眠后染上的淡淡血色,却在渐渐明亮的朝阳下渐渐褪去。怀虚越看越觉胆战心惊,一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脱口而出:“你哥哥还在给你炼药……”
辛如铁的身体骤然僵硬。
浓得化不开的苦涩霎时之间灌满了整颗心——凌绝心的举动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哥哥果然不愿见他——对于心高气傲的哥哥来说,他对陆真提出的请求,无异于最残酷的羞辱。
但,曾经那么疼爱他的哥哥,怎能在他的命在旦夕的关头避而不见,甚至把他请求原宥的机会都剥夺了?
他只怕是让他的哥哥失望透顶了吧。
辛如铁的唇角略略勾起,弯成一个极淡的弧度。
怀虚后来再说了些什么他都不知道,脑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厮杀一般混乱:一时觉得理所当然,只盼凌绝心就此对他放手;一时又觉得悔不自胜,只想求恳凌绝心陪他走到最后;一时恨不得能立时死了,再也不必经受这伤心磨难;一时又万分的舍不下,跟凌绝心在一起的日子他还没有过够……
宛如浮光掠影,那些有凌绝心参与其中的往昔幕幕闪现,近到眼前,才知每一幕都鲜明如昨。
好像行到了断崖的人,若向前看,也许会害怕得腿脚发软,一不小心就摔个粉身碎骨,于是只好不断回头。
有谁来到他跟前,又去了;有声音响起,又消失了。
他通通不在意。
他在意的那个人,出现在他此时跌进的天地里,陪他玩闹嬉戏,伴他欢笑流泪,亲密无间,形影不离。
“哥哥……”呢喃几乎低不可闻,却浸了丝丝甜意,他在幻境盛开的笑容如痴如醉。
但那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