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第1/3 页)
这一夜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净凡和尚一直伫立在门口,看着灯火照不到的漆黑的远处,不时地抬头看看钻进了云里的月,朦胧、昏暗。
周、秦二人还是席坐在原地,从噬参虫放下去之后,二人就没离开过,也没有半点言语,只是呆望着,那个在战场上赫赫生风、如今纹丝不动的青衣将军。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天色微亮、将将黎明之际,秦叔安注意到了青衣将军胸口微微的起伏,赶忙把手伸到其脖间摸了摸,已经隐约能感觉到脉象了。有效,有效!秦叔安不禁暗喜。身旁的周大夫一见秦叔安的面色,已然明白了大概,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心底的一块重石终于落了地。净凡和尚见二人神情,猛然抬脚跨过了门槛,飞奔着通知慧空大师去了。
大概又过了两三个时辰,青衣将军的气息渐渐平顺,脸色也不像之前那般苍白了,动了动嘴唇,貌似还是有气无力,甚是微弱地说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周、秦二人听罢,便知噬参虫之功效所传非虚,青衣将军活过来了,并且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昨夜。一旦身体开始自行运转,接下来便可用银针缝合伤口,然后用药内服外敷,调理内息,并防止外毒侵入,这对秦叔安来说已不是难事。
周大夫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在藏经阁楼的大殿上就那么毫不掩饰地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哽咽道:“活了,活了,老天保佑,大燕最后的一根腰鼓终是没断”,哭中有笑,笑中有泪,逢凶化吉到不禁喜极而泣的那种感觉。
秦叔安一样情难自控,跪倒拜道:“若不是将军及时冲了出来,大杀黑旗军,想我早已身在九泉之下,并不是我等救了将军,实是将军救了我啊”。
青衣将军还想再说,却早已没了力气,只是强笑了一下,便不再他言了。
赤龙军和黑旗军大战过后没几天,便听闻金兀洛撤军了,撤得很突然,像潮水般迅速地落去了。有传言说金兀洛接受了燕皇提交的求和书,也有人说是因为金兀洛突然得了疾病,还有人说是因为北胡国内朝政有变,金兀洛不得不回去压场。传言甚多,说法不一。
但从此后大燕每年向北胡进贡来看,貌似第一种说法的可信度很大,也是大燕民众普遍相信的一种说法,但黑旗军是不是真的为此才撤军呢,恐怕只有问了金兀洛本人才知道。
后来秦叔安得知,那位青衣将军姓杨名晋,确实来自皇城,但具体在哪里供职,他所率的赤龙军究竟是些什么人,杨晋怎么都不肯说,事关国家机密,秦叔安也不好多问。
值得一提的是,也算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初临惠县时,杨晋把怀着孕的妻子扮成了难民模样,悄悄送进了世隐寺,并和妻子约定,如若自己侥幸没死,自会来接,到时皇城也回不去了,就在当地找份差事,平平淡淡,了此余生;如若自己战死,等孩子生下来,务必要把他养育成人,找先生教他认字读书,彼时如若能考取个功名,自己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杨晋刚走一天,妻子的厢房里就又住进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看其所穿所戴、一举一动,绝不是个寻常百姓,但妻子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猜测这位妇人的身家故事,只是一心祈求自己的夫君平安无事,早日凯旋把自己接走。
二位夫人临盆的时候,赶的是一天,这可是忙坏了接生婆,里里外外不停脚地乱窜。秦叔安毕竟是大夫出身,碰到力所能及的还能帮上一二。彼时杨晋身体还很虚弱,刚刚能下床走动,对妇产之事更是一窍不通,只能站在一旁焦急地干看着。秦叔安劝他早些回去休息,小心过度劳累再次伤了元气,杨晋不听,只是斜靠在门上,迫切地等着。
随着一声啼哭,接着一声啼哭,孩子终于落了地。秦叔安有了一个女儿,杨晋有了一个儿子。两位父亲在屋外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心中的欣喜自是难以言表,看着孩子胖嘟嘟地小脸,此时二人只剩下了呵呵呵地傻笑。屋内的两位妻子相视一笑,热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也算是患难与共、生死之交。临别之际,秦叔安和杨晋约定,待孩子长大成人,无论身在天涯海角,都要回惠县见上一见。彼时誓要结为儿女亲家,联姻结缔,永世交好。两位夫人互换了手上的玉镯,作为定亲之信物。
后来,杨晋北上,去了大燕的最北端铜陵。秦叔安过了惠门关,去了百图。两家这一别,就是十几年。直至杨曦的出现。
这段前尘旧事此时回想起来,一幕一幕还是那么的清晰,在秦掌柜的脑海里呼啸不止、肆意奔骋,就像桌上的茶一样,香里带苦,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