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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阮抽身想走,雁放心底的城池随他一同坍塌了,他试图抓住这灰尘扑面的一线生机,拦住叶阮迫切地问:“兰卿……是谁?”
叶阮被他按在台沿,表情好似死过一回,孤魂野鬼般凄惨地笑了起来:“在南京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们了吗?”
雁放骤然瞳孔紧缩——叶阮垂下头,支撑着台面的手都在发抖,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
“兰卿死在六岁的一个夜晚。”
【作者有话说】
梦幻联动一下~嘿嘿 没想到吧?tsi前身的咖啡厅是小阮开滴!
昌给焉总打电话说:老板,叶总带了个小孩哥来!
焉总:那把言言爱吃的饼干拿去招待一下吧。
那是一个残忍的冬天。
记忆里算不得冷,也可能是家里时常开着空调热风的缘故,又或者说,那是兰卿有生之年所感受到最后的、来自于家的温暖。
他那时还不到学龄期,在读幼儿园。大的道理不懂,但能模糊地知道一些事。
比如妈妈的工作能力很强,要被外派去另一座城市,兰卿听不懂“命运”,但他和爸爸都为妈妈感到开心。外派合同下来的那天,他们一家三口去了南京有名的饭店庆贺,黄澄澄的醉蟹摆在餐桌正中央。
醉蟹很鲜美,能让对妈妈有分离焦虑的小孩子哭声都短暂一些。
从那之后,每天早晨睁开眼,兰卿都会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呢?
爸爸总是笑着的,他在回忆里永远烙印出年轻的模样,那样温文尔雅的一位教授,抢他课的哥哥姐姐们总是拿着好吃的、好玩的来偷偷“贿赂”兰卿。爸爸给他穿好棉服,牵着他的小手去幼儿园。
站在幼儿园门口,爸爸告诉他:“等门上挂起红灯笼的时候,妈妈就会回来。爸爸也很想她,但妈妈有自己的事业要做,有自己的人生要追寻。我们一起等妈妈回来,小卿会坚强的对不对?”
兰卿不懂“人生”,他学着坚强地点头,把眼泪憋了回去。爸爸亲了亲他鼓起来的小脸,不厌其烦地等那扁扁的嘴巴松开,他们再笑着说再见。
那天的手工课上,老师教小朋友们叠红灯笼。兰卿学得很认真,他要叠出最大、最红的灯笼,挂在门上,这样等明天睁开眼,妈妈就会回来了。
放学后,他捧着自认为最完美的红灯笼,兴高采烈地跑出幼儿园,然而爸爸的车却没有停在约定好的马路边。
兰卿无措地站在原地,小书包从一侧肩膀上滑下来,随即,更大的喜悦出现在小孩的眼底。几月不见的妈妈站在人群外,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脸色被冻得发白,像彩纸里他最不喜欢的颜色。
兰卿像只依赖的小鸟一样扑进她怀里,他闻到妈妈身上熟悉的香味,那香味被另一个城市的冬摧残,冷得像血。
妈妈抱着他回家,兰卿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他和爸爸一起守护着妈妈的人生。他于是扭了几下,想从妈妈怀里挣出来。
“啪嗒”——一滴滚烫的泪滴落在他额头上,他抬起头,晶莹大颗的泪珠一滴又一滴无声地滚落眼眶,将妈妈眼尾那颗痣焕洗一遍又一遍,洗得愈发旧。
兰卿突然什么都忘记了,他背过那只握着红灯笼的小手,笨拙地给妈妈擦那暴雨一般、失控的眼泪。
家里的暖风忘记关,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不知为何连水果刀也掉在地。
兰卿被妈妈遗忘在沙发上,他还穿着棉服,鼻尖都沁出汗水,同样忘记关闭的电视上播报着午间时分,环城高速上一辆汽车突发故障追尾,车毁人亡。
他看着看着,突然跑到了电视机前。兰卿不懂“死亡”意味着什么,电视画面拍到报废变形的车体,四三比例的画框中央,他亲手挂上去的玩偶变得脏兮兮、摇摇欲坠地晃动着。
他又细又小的嗓子像被人捏住了,发出稚嫩的声音:“妈妈,这是我们的车吗?”
妈妈的脚步仿佛鬼魂一般轻,“啪嗒”——她把电视关上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似乎要把空气抽干。
兰卿觉得妈妈像一具木偶,好像无形中压着千斤重的负担。
只差一根稻草,最后一根稻草。
天眨眼间就黑了,墓园的风吹动灌木丛,火棘红得像黑洞,发出小孩子最害怕的那种声响。
石头互相划破的锐鸣折磨着耳膜,兰卿哆嗦地举着手电筒,汗被寒风一层层凌迟着。妈妈丢开石子,冰冷的手像刀子一样握着他,握出一片红,痛刺入骨髓。他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