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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日,他也是渐渐意识到,倘若他独宠白昭容,不顾旁的,不但后宫容易生乱,也可能为白昭容带来麻烦。爱一个人,就要为她学会克制。遂他一直压抑着想去仙居殿的心情。
如今被苏祈恩提起,心头又叫嚣起来,他吩咐道:“今夜摆驾仙居殿。”
还有月余便是除夕了,宫中里里外外开始除旧布新。树上挂了朱砂,宫道上换了朱色宫灯,热烈的红在落寞的白色映衬下,仿佛热闹在寂静上跳着舞。
在这片寂静又热烈的雪中,仙居殿遥遥亮起了灯,温暖地照亮了萧怀瑾的前路。
他走进仙居殿时,便看到白昭容迎了上来,海棠色的高腰襦裙,却只画了淡妆,又浓又淡的矛盾。她眼中是笑,只不过眉宇间,多了一丝淡淡的愁绪。
这没瞒过萧怀瑾的眼睛。
毕竟在德妃那里看多了,谢令鸢动不动就笑中带泪,泪雨朦胧,萧怀瑾早已经练就了一身洞察女人心思的好本事。
他遂关切地伸出手,手指刮过她的面颊:“最近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么?”
“臣妾能有什么事呢。”白婉仪冲他微微一笑,握着他的手,走回室内。
不高兴的事,可太多了。
以前她会说,然而现在不会了。
她用前所未有的惆怅目光,勾勒萧怀瑾的每一丝轮廓。她想起她十五岁入清商署,初见萧怀瑾时,他才刚登基一两年罢。本该五官很俊秀的少年,却满眼的忧郁戾气,居高临下地坐在龙椅上,一语不发。
那时候她心想,万人之上的人,怎么也这样苦大仇深?
如今灯火掩映下,他的轮廓也因入夜的朦胧而温柔起来。白婉仪目送着,他的轮廓在光中逐渐远去了,他去了她够不着的床头坐下,冬夜的冷,一瞬间因这拉远的距离而侵袭遍身。
白婉仪幽幽而立,打了个冷颤,听得萧怀瑾不自在地解释道:“那夜……朕去了储秀殿,是与德妃和武修仪,聊了一夜。”只是聊一夜而已。
“是么。”
灯花跳了一下,室内明亮了一些。
“能让三郎不困不乏,想来定是聊得有趣事。臣妾可以听听吗?”
谢令鸢的梦那么长,萧怀瑾全讲给她,岂不是明天又黑着眼圈上朝,惹得众人遐思?他言简意赅:“也没什么,是德妃做了噩梦,同朕说起了她的梦罢了。”
原来是听了德妃一夜的梦,白婉仪心想,多好的兴致啊。她垂下眼帘,轻轻一笑:“那……陛下今晚还要听玉隐公子的故事么?”
兴许是不需要了,兴许德妃的梦,比侠客的故事更牵动萧怀瑾。
而萧怀瑾实在乏得很了,他处理完政务,硬撑着来看白婉仪,明日还要早朝,还有几桩大事要议,便打个哈欠摆摆手:“不了,天色不早,婉娘今夜早些歇下。”
白婉仪没作声,走到榻前,侍候萧怀瑾躺下,姿态既柔且静。萧怀瑾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她的恍惚,“朕总觉得,你似乎有心事?”
白婉仪眼神躲闪了一瞬,萧怀瑾紧紧盯住她。她便叹了口气:“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此事有惊扰六宫之嫌……”
“你我有什么不可说的。”萧怀瑾自然地道,示意她躺到身边来。
白婉仪低下头,面色十分为难,踟蹰了半晌,终是低声道:“臣妾那日去坤仪殿请安……聊起巫蛊之事时,娘娘碰倒了茶杯,神色似有慌乱……臣妾也不知是不是看岔了。后来多了心,总觉得坤仪殿的摆设似乎哪里不对……后来臣妾琢磨,兴许也是想多了。”
她嘴角漫开笑,抬头看了眼萧怀瑾,自语道:“毕竟中宫何必做这些呢,若说惊了贵妃、德妃还情有可原,但臣妾等人也未能幸免,可见该是与中宫无关的。陛下,歇息吧,别为了后宫之事劳心了。”
她说着,躺在了萧怀瑾身边,知道他怕黑,不忘为他留着灯。
然而萧怀瑾的思绪,却在听了她的话后,炸开了一般无法平静。
震惊之下,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难过。只是他压抑住了。
先时,内卫从林昭媛那里搜宫,虽然没有搜到巫蛊的证据,他却还是软禁着。至于皇后,乃后宫之主,自然不可能搜查她。他从未想过怀疑皇后。此为震惊。
而婉娘竟然以这样委婉的话,来含蓄地告状,似乎和那些宫斗的妃嫔们无异了,昔日二人的情意也在她心里渐渐淡去。此为难过。
这两种心情如厮打般交织着,萧怀瑾被它们闹腾,睁着眼,一夜天亮。他反复想白婉仪的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