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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中养尊处优长大,这两年山匪也从未进城闹过事,在他心里,这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胸有成竹地来,却直接吓破了胆。作为一个文官,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残忍的场面,这会儿根本不顾上手下士兵死活,见他们似胜利无望,扭头就想跑。然而荣桀绝对不会给他逃出升天的机会,破风而来的箭矢直奔他后心,在他意识到一刹那狠狠扎入他单薄的皮肉里。“什么……”萧曾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整个人便往前扑去,再也不能爬起来。轮到他身上,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他一倒下,守城军更是溃不成军。孙总旗肩膀和腰腹都受了伤,他一边往后退,一边咬牙喊:“我们投降,投降!”荣桀紧紧盯着他,见他率先扔下手里的长矛,其他士兵们都在往后退,这才喊了一声:“杰子。”雷鸣直奔孙总旗面前,他手上一甩,直接把他扣到地上,麻利地捆好孙总旗双手。剩下的守城军全部乖乖待在原地,受了伤的连叫都不敢叫,只捂着伤口瑟瑟发抖。山匪太凶狠了,他们染血的眼眸就像草原上的狼,带着蜇人的凶光。除了两个守城军断了手,其他人大多都只是皮外伤,雷鸣领着手下兄弟麻利地把他们串成一串,回头看向荣桀。荣桀退后一步,问一直站在他身后没吭声的年轻人:“大夫,还敢去吗?”大夫一点都不怕外面扑鼻的血味,淡淡笑笑:“我只是去出诊,有何可怕?”荣桀回头看他一眼,踏步出了医堂。雷强这会儿也赶了上来,见场面已经控制住,还去跟兄长置气:“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等我。”雷鸣只比雷强早生一盏茶的功夫,却比他稳重得多,闻言使劲在弟弟后脑勺抽了一巴掌,这才对荣桀说:“大当家,现在要如何?”荣桀见兄弟们也多多少少受了伤,便说:“你跟强子带着弟兄直接去衙门,先把衙门看住再说。”“一会儿请镇里的老大夫给弟兄们瞧瞧,先把伤口处理一下,”荣桀看着那些“俘虏”道,“也给他们都治治,原也是乡里乡亲的,为这事丢了命不值当。”雷鸣麻利地应下,指挥着弟弟去请大夫,这边荣桀又叫了两个没受伤的年轻弟兄跟着自己,带着大夫就往启越山赶。那大夫也是艺高人胆大,路上还关心患者情况:“病人年龄几何?山上可有止血草药?”他没骑过马,被个小兄弟带着勉强没颠散架,被风吹的灰头土脸,还在那坚持问问题。荣桀是骑马好手,这么快的速度也不见他皱眉,吐字依旧清晰:“多谢您关心,他今年二十,山上有止血草,寨子里的先生应该给简单处理过。”大夫松了口气,又说:“我姓韩,大当家的叫我小韩大夫便是了,别您不您的。”荣桀回头看他一眼,大概是因为解决了镇上的事,这会儿看起来可十分的温和可亲,半点肃杀都无。小韩大夫看起来一点不怕他,也不怕山寨,他 说开春日靡靡,花繁叶茂。两个人面对面站在竹屋后, 一个梨花带雨, 一个垂首轻叹。荣桀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虽然她的眼泪叫荣桀看了心疼, 可心底里还是觉得热乎乎, 舒服得很。她的这份关心和在意,对他来说尤为珍贵。他从袖中取出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给她擦脸:“傻姑娘, 我要是没把握,绝对不会去。”“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冲动的人吗?”颜青画摇了摇头,还是闭着眼睛不肯睁开。荣桀轻轻拍了拍她头上盘着的小发髻, 她头几年吃穿不丰,头发枯黄干燥, 养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见缓回来。苦难的时候太长了,总也要享一倍的福,才能比以前更好。颜青画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人, 可你总要跟我讲一句。”荣桀一愣, 随即便明白过来。他一个人惯了, 身边又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心里有了成算就直接去执行,回来两句话便能解决清楚。可颜青画是不一样的。女儿家心思细腻, 想的有长远, 他自然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现在他们两个是一家人了, 荣辱与共, 生死相依,他这样突然下山寻事,颜青画哪怕是石头做的也要担惊受怕。荣桀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学习态度倒也算是端正,这么一想明白,立马就陪笑道:“福妹说的是,都怪我考虑不周,害你担心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如此了。”颜青画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她一把抢过荣桀手里的帕子,轻轻擦干脸颊上的眼泪,再抬头时,除了眼中明显的浅红,瞧着跟往日便没有什么不同了。她抬头看她,脖颈弯成漂亮的弧度,头上的小发髻圆滚滚的,看起来可爱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