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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君见的声音很轻,但是字字都如同冰雹,砸在卢弼时心头上。
卢君见一步步朝卢弼时走来,卢弼时往後退,竟有被逼的错觉。他心头纷乱,竟有落荒而逃的念头。
卢君见明明一脸哀泣的可怜样,卢弼时却比见了鬼还可怕。
“爹爹……”卢君见再叫了一声,卢弼时竟身体一倾,铁青著脸,飞快地走了。这个儿子,他不认识。他想要的不是这个样子。
他想要一个乖觉温吞的孩子,如同刚接到卢君见时候,躲在角落只会哭,会因为他施舍的一点温暖而万分欢喜的孩子,永远服从,永远不知道反抗,永远只能跪在面前仰望他。
他希望把卢君见培养成一个端雅大方的公子哥,八面玲珑,知事,明事,能主事。但是无论外表怎麽光鲜,只要在他面前,就要脱开那些伪装,只属於他一个人。他的儿子。
何时,卢弼时以为虚假的伪装入侵了他儿子天真无知的心,卢弼时有些怕这个长大了的孩子,越长越豔丽的孩子,像一支有刺的玫瑰,叫他喜欢又撒不开手,埋在心里,刺在骨里,牵扯著肉。他不会占有他,这是卢弼时的底线。
可是,他的孩子因著这份绝望变得有些疯狂,他自己因著这份疯狂变得有些害怕。是怕了。不该催生的罪孽。
卢弼时逃了。
卢君见在他身後大笑。
书房的门没有关紧,风吹得卢君见一丝不挂的身体簌簌发抖。他笑得流出了泪。
他被抛弃了。他被他爹爹抛弃在了身後。
他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不想不被抛弃,想被爱,无论是怎样的爱,只要温暖得像真给了他一个家就行。
假象麽?
不可信麽?
呵,没有任何爱,能永远不变。都是欺骗,都是欺骗!
卢君见就这麽弯著唇角一件一件捡起衣服,穿戴好。他的眼里,像开了闸子,水一直不断地掉,一颗又一颗,无声地,本人也丝毫不在意。
卢弼时包养小倌这件事,其实很早了,早在两年前。不知道这个小倌有什麽好,他继买了他的初夜後,包了他半年,然後干脆赎出来藏娇了。
这件事,卢弼时其实是瞒著大儿子的。他不想卢君见知道,谁都不准在卢君见面前泄露风声。
卢君见虽然听见只字片语,也看到了卢弼时不正常的作息和在外频繁的留宿,但是他的爹爹既然不想让他知道,他便装作不知道。
从来都是如此。
卢弼时有妻有妾,他只是他的儿子之一,没有任何立场。
何况,他的爹待他仍是极好的。
事情没有爆发,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从量变积累到质变。
卢弼时在外的放荡无忌终於连在佛前修行的两位夫人都知道了。卢君见的亲娘元敏仍旧是不管事的冷情模样,但是大夫人刘慧坐不住了。
刘慧把卢君见叫来的时候,元敏也在旁。虽然她自始自终什麽话都没讲。但是,卢君见把刘慧的意思都当做了亲娘的意思。
刘慧待卢君见是好的,她没有孩子,便把元敏的孩子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因为她以前做过对不起这个孩子的事情,所以她在他回归家门後便对他分外地好。只是,她不懂这个孩子,她的那些好,未免流於了表面的物质和言语上。
刘慧有些为难地拉著卢君见的手说:“这件事本该不由你出面,但是我们怎麽劝,你爹他都不听。如今府中,他是最宠爱你的。你说的话,他莫不应允,我们也是看到的。所以,大娘觉得,这件事,你去跟你爹敲敲边鼓,或许他会听了,听得一星半点也是好的。毕竟是有家有室的人,怎麽能夜夜留连在外?据说,还是个不足十五岁的小男孩。罪过啊罪过。”
卢君见听这话的时候脸色不怎麽好,他亲娘探究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他便低下了头,道:“儿子知道。”
“那个……那个孩子住在别院。别院你知道的吧?你在那边住过两年。你进出方便,可替大娘去看一看,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若缺金少银的,倒好打发……敏儿,你说是不是?”刘慧说著,望向了元敏。
这些年,刘慧当初尖锐的性子磨圆了许多。见元敏点了点头,她便笑了,觉得自己说得很对。
卢君见都应下。
可还没等他去别院看过呢,就碰上了今天这一出。明明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会被伤得遍体鳞伤,卢君见就是忍不住,他心里那麽多的生气恼怒,需要寻找发泄的渠道。他恨他爹,心口不一,不要他,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