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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从待要行礼,度沈二人相视一眼,都已大略猜到她的身份,一齐扬手阻止,“姑娘不必多礼。”
度砂道:“好了,你刚回来,我们也不多问了。三爷留了你一条小命就好,先去歇着吧,相从姑娘就住在你院里吗?我去吩咐人拿铺盖过去。”
于是便先安排了相从的居所事宜,一路上殷采衣顺便大略和她说了些将离坊的情况,待她安顿好,抽身往书房而去。
度砂果然在里面,躺在雕花靠背椅里,双腿交叉着放在书桌上,劈头就问:“那丫头你是怎么招惹来的?”
殷采衣反手关上门,抬腿坐上靠窗边的高几,环胸道:“我没有看好那盆小杏树,三爷说是我出入青楼楚馆太过,懈怠职守。为戒下次,特地找了个人来监督我。”
度砂瞪直了眼,“是你吃错了药还是我耳朵有问题?”
“别看我,即墨儿就是这么和我转达的。”耸肩,“我只好带回来了。”
度砂头痛,收回目光,“这到底什么意思?就算怀疑你有猫腻,多少眼线安插不得,偏明着把身边人塞给你,怕人不知道她别有居心不成?”揉眉心,“这么蠢的事我都做不出来,三爷发的什么疯?”
殷采衣漫不经心地道:“谁知道,三爷的心思从来不比策公子好猜,我也懒得琢磨。倒是那丫头,太不简单。”
“怎么说?”
殷采衣便将自离开拂心斋起,这一路上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你——”度砂怔了一刻,直起身,信手抄起一本账簿就扔过去,气得冷笑,“你这混蛋,就好意思这么欺负人家小姑娘?怪不得我看她话都不大说,你真有本事!”
“喂,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殷采衣侧身闪过,“她什么事都没有,倒是我白白挨了一枕头,脑袋都开花了好不好?”
“活该!”冷眼斜睨他,“女孩子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性命和清白,全给你拿来糟蹋了,我只奇怪她怎么没砸死你。”
“度公子,三思而言。我只是试探一下,哪里敢真伤她半点?别说三爷要分了我的尸,即墨儿的眼神我瞧着都怕。”
度砂狐疑地倒回椅中,“什么意思?相从不只是个丫头吗?三爷向来视人命如草芥,会这么在意?”
殷采衣迟疑了一下,苦笑,“老实说吧,这一路我没少费心计,却一点便宜也没占到,只除了发现一件事。你记不记得,斋里四大执事者每人都有一块锁片的事?”
度砂点头,“是前斋主留下的,材质非金非玉,乃以内力用万年紫金藤编制,本身就是至宝,绝无仿制的可能。凭这锁片,不必任何证明,可至通宝钱庄提空整个拂心斋百分之八十的存银,认锁片不认人。”
“遇到抢匪的那天,我在相从的脖子上看到。”
度砂霍然起身,动作幅度过大,两三本账簿被他踹到地上,“当真?”
“这么罕见的东西我不可能认错。”殷采衣顿了一下,慢慢道,“何况,我还看到了半个‘日’字。”
宫三名蔽日,此事八九不离十了。
度砂脑中急促思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她在斋里到底什么身份?”
殷采衣向后倒过去,乌黑的眼瞳闪着极亮的光芒。一直温润如玉的风流姿态,在这一刻转成了刀刃般的犀利。
“不管是什么,都绝不只是我们看到的这样。一个简单的丫头怎么会有胆量两次挡在我的面前,我入江湖至今,还没见到哪个女人能在枪尖面前站得住脚的。那条会遇到抢匪的路虽然是我特意选的,后面的誓门可不是我安排的,当时是千真万确命悬一线的场面,枪尖挑到了她的胸前,她眼神都不曾变过一变。”
度砂习惯性摸着下巴,“是很奇怪。”
“不止。她居然分得清迷药和麻药的差别,连造价的贵贱都知道,不是在江湖闯荡过三年以上的人,不可能有这种药理知识。”他语声沉着地,不停顿地继续说下去,“她甚至对药法的使用发出置疑,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原来还打算再熟悉一点之后,就要准备套些话,从那天以后,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度砂继续摸下巴,“好精细的丫头,换做我大概也不敢套什么话了,别被反套了去就是好的了。”
“再有,”殷采衣的眼睛愈加亮得要燃烧起来,“在红绿院,她竟然拿那串沾了麻药的榆钱对付柳儿。在此之前,我半点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把榆钱收起来的。这么瞻前顾后的警戒作风,哪里是一个从不出门的大户丫头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