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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中途把他替换下场那点子不满意,早被他忘到爪洼国里去了,他还不时和旁边的曾闯说上几句。年初,在二队表现优异的曾闯被提拔进一线,虽然还没正经上场参加过比赛,不过偶尔还是会被董长江列入大名单,在比赛的垃圾时间也能捞到几分钟的出场时间。
董长江偏头对助手小声嘀咕一句,助理就过来招呼曾闯准备上场。大局已定,让同样身为后卫的曾闯上场,既可以让小家伙感受感受场上气氛,也能添一分防守时的力气。曾闯兴高采烈地站这里,脱掉罩在身上的运动衣,下半场他都热身好几回了,就盼着能上去踢几分钟。借着放运动服的机会,他弯下腰,小声和欧阳东说道:“东子哥,今天晚上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就说!”能上场就有丰厚的比赛补助,更不要说还有胜场奖金,经常和强子一起蹭欧阳东吃食的曾闯今天总算逮着机会请客了。欧阳东只笑着虚摆摆手,同样小声地说道,“完了再说吧。”
就在曾闯站在场边拧腰踢腿蹦达着等待死球机会上场时,场上却风云突变。
重庆绿缘从左边路搓起一记高球,足球飞近禁区,禁区线上两三个人同时跳起来争抢它的第一落点,混乱中,谁也没看清楚足球到底是砸在谁的头上,反正它落下又跳起,一个陶然队员用力把它顶出禁区,一个重庆绿缘队员又把它从禁区右边沿*来……黑白相间的足球就这样在人头顶上跳了四五回,最终还是被众志成城的陶然队员给顶出禁区。可足球恰好落在禁区正前方,不待足球第二次砸在地上,一个正在这一块儿寻找机会的黄衣球员冲上前就是一脚,足球贴着草皮就扑向球门。
猛然从人缝中窜出的黑白色幽灵倏地钻进网窝,直到它顺着球网滑落到地面上,陶然的守门员还在楞楞地发呆。在禁区内纠缠的人挡住他的视线,他根本没发觉那个重庆绿缘队员的射门,而当他看见足球时,已经没时间去扑救。
本来喧嚣一时的体育场顿时安静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就让热情似火的球迷们从头顶凉到脚心。
即将到手的胜利就这样化为泡影?不甘心接受平局的陶然队倾巢而出,连两个边后卫都压过中线,围着重庆绿缘的球门就是一通狂轰滥炸。现在轮到重庆绿缘手忙脚乱地防守了,虽然很被动,不过他们的防线倒很稳固。缺乏中场组织调度的陶然队难以形成合力,也没有找到很好的突破点,他们只能从外围高高地起球,然后再期冀在禁区里找到那么一次机会。这种机会重庆绿缘当然不会给,要是有可能,他们还要打打陶然的反击,让两三个队员冲击下陶然的后防线。这样做的目的倒不是说他们还想赢球——三分钟加时至少过去一分半了,这点时间哪里够打一次成功的反击?反击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的一种手段罢了,谁还指望真能弄进去一个半个的?踢平就不错,何况还是客场。不过要是真有好的反击机会的话……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赶在陶然队两名中后卫关门拦截前,重庆绿缘那个灵活的中场轻松地把球望前一趟,机敏地侧身躲开劳舍尔,又跳起避过那一记飞铲,劳舍尔拼着吃牌拉扯他的衣襟也没能让他停下来。他摆脱两个后卫的纠缠,发力追上速度渐渐慢下来的足球。现在,他面前就剩一个位置靠前的守门员,他离球门至少有六七米,要是他能搓起一粒高球……
这个重庆绿缘球员没搓高球。他自己都对自己射门的准星和技术没信心,他只想着靠球门近一点,再近一点,只要距离越近,成功的希望就越大。他就要带球冲进禁区了,从队友的呼喊中,他知道身后有陶然队员已经追上来,可他离禁区还有一段距离……
董长江蓦然闭上眼睛,痛苦得脸颊都在抽搐。那个该死的家伙怎么就敢冲出禁区?怎么就敢在禁区外去扑人家的脚下球?他难道没看见自己的队友已经追上来了?就算没队友帮忙防守,他守在球门前也比送人家一个点球好啊!
“董指导!董指导!”旁边的助理低声喊了两声。
董长江只是目光呆滞地凝视着场上,腮帮子咬得紧紧地,嘴唇煞白,额头上青筋一根根蹦起。他两耳中尽是嗡嗡的幻音,助理教练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回基地的一路上,金杯大客车上没一个人还有说话的心情,连一贯爱说爱笑爱热闹的外援特瑞克也象一只焉气的公鸡,闭了眼睛假寐。那个守门员独自一人垂头丧气地坐在客车后部一个角落里。从比赛结束到现在,没有队友或者教练来批评他那次冒失的出击,甚至连怨恨的眼神和脸色都没有,别人压根儿就不理会他,权当作没他这个人。他只能一个人缩在这角落里自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