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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饭,给记者们打个小红包什么的。我们科里有些业务经费,我这个不中用的小科长还是作得了主的,可以多少补助点给你们。”
说得卓小梅既愧又喜。愧的是自己处处小心眼,死脑筋,一碰上与钱有关的事情就显得那么没出息;喜的是马科长要替你办事,还给你拨钱,如此美事,当今世上还到哪里去寻去觅?卓小梅也顾不得是愧是喜,赶紧答应下来,表示回去一定好好准备准备,要把这事操办得像样点,尽量不辜负上级领导的殷切期望。
马科长见卓小梅有这个态度,也很是高兴,说:“那就先说到这里,有什么咱们随时联系。”将两位送出幼教科。
回幼儿园的路上,卓小梅可谓满面春风,心里一直乐着。董春燕说:“卓园长看你洋洋得意的样子,好像不是出了一万五,而是拣到一万五似的。”卓小梅说:“没拣到一万五,花出去一万五也花得痛快呀。”董春燕说:“这我就不好懂了,如果是以往,让你一下子拿出一笔这么大的钱,还不等于放你身上的血,够你心疼几个星期了。你是几时变得这么大方的?”卓小梅说:“此一时彼一时嘛。你去银行取钱时,马科长又跟我说了些教育部门的情况,算来我们这一万五出得还是很值得的。何况马科长还答应给我们钱搞揭牌仪式。你想我们还不应该满足吗?”
董春燕却不是这么看。她说:“一万五换块三五十元就能制出来的铜牌,我是无论如何满足不起来的。一万五可是三十五十的三到四百倍呀,这么美的生意,谁不会做?至于马科长答应给我们钱搞揭牌仪式,这钱肯定不是他们白给的,估计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从那一万五的铜牌费里提的成,只不过拿点出来安慰安慰我们而已。”
卓小梅瞧一眼董春燕,说:“真看不出来,你跟我一样天天待在幼儿园里,怎么变得这么世事洞明的?不是教育厅有朋友熟人,将内幕透露给你的吧?”董春燕说:“卓园长你别挖苦我了。我做了那么多年的会计,这点小账还算得出来。你想想,一万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百元钞票整整一百五十张,数起来也得花上几分钟的。”卓小梅笑道:“这道数学题并不难,我不当会计也算得出来。”
董春燕也笑了,将腋下的铜牌从左边换到右边,说:“这个铜牌虽然是教育厅发下来的,但那一万五还得由马科长他们负责收缴,然后再送上去。中国人向来就有见者有份儿的传统,何况马科长他们从中做了一定工作,能不参与分成吗?不分成谁有积极性?现在各行各业的报刊书籍发行也好,办公设备比如电脑什么的购置也好,都是上级对口部门发货,下级收钱,然后按比例分成。我估计今天交给马科长的那一万五,他们肯定能提成六千七千的,到时再给我们拿个一千两千的,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样的善举谁都愿为。”
这个说法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卓小梅本人就经手过。比如机关幼儿园的教材和五花八门的资料,本来是可以跟书店直接征订的,但马科长他们却一直把发行权牢牢抓在手上,正式下红头文件作出规定,说是为规范全市幼儿教育,促进教育事业的健康全面发展,全市范围内的幼儿园只能使用教育行政部门征订发行的正规教材和资料,否则一经发现,坚决查办,处以重罚。理由既充分又冠冕堂皇,其实背后的真实原因是不言而喻的。卓小梅也就不好否定董春燕,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是市场经济,强调双赢甚至多赢嘛。”
董春燕只得摇头,说:“双赢多赢,你赢我赢,那么谁输呢?”卓小梅说:“这就是说只有赢,没有输。”董春燕说:“没有人输给你,你去赢谁的?世上有人赢,就有人输,反过来,有人输,就有人赢。这跟风行一时的传销是一个道理,上线的钱都是从下线那里赚来的,换句话说,你是上线就能赢,就有钱赚,因为下线会给你送钱来。下线又是相对的,你是上线的下线,你找到下线后,你又成了下线的上线。只有再也找不到下线的底线,没处可赢,只能自己兜着。说白了,上面千条线,万条线,都是赢的最底层的底线的钱。”
卓小梅不得不点头称是,说:“你是说省教育厅是市教育局的上线,市教育局又是我们的上线,他们都有赢,只有我们机关幼儿园属于底线,再没地方可赢,只认输的份儿?”董春燕说:“要说我们就是底线,那还不见得。一万五其实是从孩子家长那里收上来的,家长们才是底层的底线,因为他们不可能再去收人家的钱。”
说得卓小梅吱声不得,心想董春燕把什么都给揭穿了。这个社会层层叠叠的结构,形形色色的人员,其实都是上线和下线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