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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眸没有闪躲半分,他平和淡漠的神情,让她心中平添不忍,终是作罢停手。
感受着脖颈间金属刺骨的冰凉,卫楚英再次睁开双眸望向她时,唇畔却不禁勾起了一丝苦笑。
虽将剑抵在他的喉间,伏德佩仍恍如隔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究竟是何人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效仿溯月?送你进宫,倒底是不是伏灵均的阴谋?”
“臣伺不知那人是谁,又如何仿效?至于崇安王君,陛下单单因臣伺出自燕国,就断定如此。纵然您即刻杀了臣伺,臣伺倒也百口莫辩。”卫楚英苦涩的笑意,如浓墨般一点点地在伏德佩心中,层层晕染开来。
眉头紧紧拧做一团,伏德佩依旧没有退却的意思,“你说你不是崇安王君的人?那你送回燕国的家书里,如何会屡屡提及朕的近况!难怪燕国人不断取胜,定然是你泄露军机,引狼入室!”
卫楚英心底一沉,脑海中努力回忆着,只觉得此刻有些头晕目眩。数月以来,自己闭门静养,与世无争,竟也让宫中男子如此设法陷害!
沉默不语间,他眼角清泪点滴而落,垂首掀开了自己右边的袖口,将那肿胀残破的五指显露,“陛下,自数月前一遭后,臣伺双手至今未愈。莫说执剑和题字,平时连碗筷拿着都稍显笨拙。况且,臣伺母父早年双亡,少年时,不过是饱受欺凌,寄养在旁人家的孤儿。臣伺自入宫后又何曾写过家书呢?”
再次目睹他那双让人触目惊心的手,伏德佩只觉得心头刺痛阵阵,不禁放下了手中的剑。
难道……是自己错了?
脖颈间被剑刃擦破的口子,隐隐渗出了鲜血。卫楚英额角黏腻的虚汗,已将他的鬓发尽然打湿。
屋内倾刻间,一片寂静。忽而,只闻门外伺人来报,“陛下,帝君主子到了。”
“传朕旨意,卫氏忤逆主上,即日封宫,任何人不得探望!”伏德佩见谭玉笙已至,便立刻下旨道,“宁音,送卫伺君回宫。”
在旁跪倒已久的宁音闻言,忙爬到卫楚英身侧,匆然将他扶起。
直到见着卫楚英跌跌撞撞地走出大门,留在原地的伏德佩,方才缓缓沉下身子落了座。此刻的她,似乎完全只剩下了一具空空的躯壳。
将随侍留在门外,谭玉笙轻步来到她的面前,随即躬身向她见礼道,“不知陛下如此盛怒,是……”
从抽屉中取出一沓信封,伏德佩随手扔在了桌上,“这是近日内务府查档,呈上的各宫书信抄本。”
将眸光挪移至桌上,谭玉笙驻足片刻,倒也没有急着开口。
“若不是因燕军以五千兵马,不费吹灰之力便破防庆阳,朕如何也不会怀疑到内宫中人,竟也藏着通敌叛国的心思!”伏德佩狠狠拍上桌面,只听桌上文房四宝皆是一震。
见她如此怒不可遏,谭玉笙面上略略染了些愁色,柔声问道,“陛下,卫伺君素日待人清冷,并不常在宫中走动。既是出了这档子事,依着他那般的倔强性子,可有何辩解?”
“他只道他不曾写过书信,不愿认罪。可这字迹,这字迹如何骗人?”伏德佩愤愤道,“念他有身子,朕且饶他一命,已下旨封宫。你替他留得一个伺人,旁的都打发出去,让他自生自灭罢。”
一时间无言相对,谭玉笙不敢再语,遂福身领命道,“臣伺遵旨。”
崇安殿——
端着新熬的百合莲子羹,韶溪仔细地推门而入,见伏灵均正在提笔作画,便笑着呈上前道,“主子,难得您兴起,这羹已熬好了。搁这儿晾一晾,您便歇歇罢。”
双眸一直凝视在笔下的修竹之上,伏灵均换了小笔欲沾些浓墨描竹叶,一面幽幽开口问道,“有甚么喜事,你这样挂在脸上?”
“主子不知,方才临槿总管亲自传话。晨间齐国的霍大人进宫面圣,与陛下畅谈至今。陛下大喜,还设了宴着您傍晚去紫宸殿呢!”将羹放下,韶溪抱起托盘又在他身侧道。
霍紫烟抵达燕都,为何不事先向自己通报,竟直接去了她那里?
笔锋一转,伏灵均抬手将那画揉做成一团,神色严峻许多,“本君累了,想要小憩片刻。”
“是。”察觉到他面色细微的差异,韶溪急忙敛住笑意,深深埋下了头。
霍紫烟,乃是自己留在大齐的最后一道屏障。她如此抢先拉拢霍紫烟,难道是为了削去自己的左膀右臂吗?
褪去繁重的外袍,伏灵均脑海中,完全被这些杂事所占据。一时间,竟是比之前更要心烦意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