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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她,是那么的骄傲矜持,明明知道他只是没有鼓足勇气,明明对他也有好感,却还是接受了另一人的主动。
一场电影,一次错失,如戏青春。
而如今,她早已把骄傲埋入骨里,将矜持视为道具,学会疼爱自己,兴之所至,不伪装,不压抑,不强求……
只是,再也无力重温当年那种青涩的酸甜……
几丈之外,青云客栈门前的风灯散发着晕黄色的光亮,映得灯罩上的白云青鹤分外清明,古雅出尘。
李合洵捧着瓦瓮,站在街口,直至看到她安然步入了客栈大门,才放心转身回家。
就在他走进另一条街巷的同时,四个短打装扮的轿夫分别抬着两顶碧竹凉轿,一前一后,快步经过青云客栈,拐向通往镇西方向的长信巷。
凉轿无帷,轿上之人皆着月白锦衣,只是在前那位还戴了顶松花白纱帽,仅露出青丝几缕,随风飞扬,较之后者多了几分神秘。
这时,刚刚关上房门的颜初静并未意识到,一个注定在将来与她纠缠半生的男子已然渐渐接近她……
镇西,回雨巷。
四名轿夫稳健有律的脚步声轻轻踩碎了巷子里的静谧。不多时,轿子停在一座小宅院门前。两个白衣男子下了轿,其中一人上前叩门。
未几,里面传出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谁呀?”
“小芝,是我,蔚良。”
大门吱呀一声,小芝探出头来,眸子里盈满惊喜:“蔚药师?!”
那自称蔚良的男子淡眉凤眼,长得温文秀气,站在门阶前,打量了她一下,便问:“小芝,师娘她回来了吗?”
小芝怔了怔,摇摇头。
失望担忧之色浮上眉眼,蔚良不语,默默侧过身。另一个头戴纱帽的白衣男子徐步越过他,走上门阶,抬袖一扬。小芝顿觉一股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道拂过自己的身子,不知不觉地便斜斜倒退了好几步。
白衣男子踏入大门后,看也不看小芝一眼,径直走向正堂。
蔚良紧随其后。
被拂到一边的小芝背贴大门,呆呆地望着白衣男子那修长清逸的背影,忽而,一声“四少爷”破口而出。
菱门敞
正堂门上有锁。蔚良回头使了个手势。小芝连忙回房取钥匙开门,将他们迎进厅堂,然后点燃灯烛。
晕黄烛光顿时驱散了堂中昏暗。
白衣男子解下纱帽,环视堂内摆设。蔚良自他手里接过纱帽,搁到一旁的菊条勾架上,顺手支开窗户。
不一会,小芝低着头,托着个端盘进来。
薄胎描荷叶白瓷杯。
莲子茶。
坐在正位上的白衣男子举杯闻了闻茶香,开口道:“小芝,上回阿良离开之后,那内房里的东西,可还有人擅自动过?”
“没有。”她声细若蚊,全然不见素日的活泼。
“你主子下落不明,可你过得倒挺自在。”
平淡的语调,无奇的字眼,传到小芝耳里却如惊天响雷,她腿一软,咚地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颤了嗓子:“奴婢该死……”
白衣男子恍若未闻,起身步入颜初静的寝房。
小芝低头跪着,心里实在害怕得紧。
其实也难怪她会如此,毕竟身具凤京第一君之誉的江家四少,素来孤标傲世,谨行慎言。从前在江府里,除了自家少夫人,她还从未见着他对谁和颜悦色过。平日,下人犯了小过,开朗善良的少夫人总是从宽发落,可若被他碰见了,那必是严惩不怠,绝不姑息纵容的。
小芝跟着颜初静擅自离府,远走他乡,自立门户,本是犯忌,如果闹上公堂,她们不仅要挨板子,还要被流放千里。
颜初静若在,尚且可为小芝开脱,如今她不在,江致远要处置个小丫鬟,易如反掌。
所谓积威日深,故而,他那听似随意的一句话已令小芝栗栗危惧。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小芝跪得头昏腿麻之时,一片月白由远而近,一个清冷如雪山流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抬起头来。”
小芝仰了仰脖子,一个写着静儿亲启的素纹信封映入眼帘。
“这封信,你看过了吗?”
这不是他托蔚药师送来给夫人的信吗?她当然没看过!小芝下意识地摇摇头。
“封口腊漆已破,你既没看,那是谁拆了信?”江致远冷哼一声,“说吧,你主子究竟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