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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干身上的水珠,对局长说:“我今晚同那个女人谈谈,明天向你汇报。”
“谢谢。”苏朱克局长充满敬意地点了一下头,“空尼其洼”。
我走出妓院,走进黄昏的暮色里,天气很凉,陰沉灰暗的天空下面密布着乌云;铅灰色的波浪击打着混凝土防波堤,三艘巨型货轮泊在港湾里,对汹涌的海水处之泰然,但那些系在桥墩上的捕鱼用的舢板却似乎要被掀出海面。这不是个好天气,但这阻止不了我,我竖起了神父外衣的衣领,顶着风向前走,旅馆就在几个街区之外。
这一次当我敲门时,门立刻就打开了,她站在那里,站在我面前,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希冀和渴盼,嘴唇轻颤着,似乎不敢绽出笑容。她希望我带回来了万无一失的计划,能解救弗莱德…努南,并带着我们一起快乐地回家。
但是她太了解我了,她明白我唇边浅浅的微笑不是个好兆头。
“哦,我的上帝”
她向后退了一步,我走进房间,房间内变得又冷又暗,她仍然穿着那件短袖的男式白衬衫和锈红色的裤子,光着脚。我关上了房门,她急切地问我:“你不能帮助他?”
我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到窗下的椅子前,让她坐下来。冰冷的晚风偷偷地溜进来,哗哗地翻动着放在桌子上的日本杂志的封面。
我跪在她面前,像一个求婚者,把她的双手握在我的手中,温柔地凝视着她,说:“现在没有人能帮助弗莱德了,阿美,他们在今天下午处决了他。”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窗外的风在痛苦地悲鸣,她脸颊怞动着,泪水潸然落下。她慢慢地摇着头,眼睛中满是伤痛。
“这就是他们让我同他谈话的原因,”我说,拍了拍她的手,“给他最后的祈祷。”
雨点儿开始噼哩啪啦地落下来,窗帘飘出窗外,随风翻卷。
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是怎么很快吗?”
“很快,”我说,“他们在牢房里射杀了他,就在我面前。我没有办法救他我非常抱歉。”
我的谎言只是使这个打击稍微来得柔和些,她没有必要知道他所做的牺牲和他临死时的种种细节。
然而,她太了解努南了,她抬起眼睛说:“我打赌他一定向他们吐口水了。”
“哦,是的。”
“内森我太伤心了。”
我仍跪在她面前,用我的双臂拥抱住她,她靠在我的怀中。我就势站了起来,改变了一下姿势,坐在椅子里,而她像个孩子一样坐在我的退上,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衣服,脸埋在我的胸前,眼泪像瀑布一样狂泻而下,窗外的大雨仿佛在应和着她。
我们就那样坐了几分钟,然后雨滴落进窗内,我轻轻把她放在地上,扶着她走到睡榻前,她一下于跌坐下去。我关上窗户,只留下一道缝隙透空气;然后又拧亮了台灯,半透明的光线铺开了一个金色的光圈。我已厌倦了扮演牧师的角色,于是脱下外套和带白硬领的衬衫,穿着T恤衫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我们的双退懒洋洋地伸展着,手臂也松垂下来,宛如两个断了线的木偶。
她茫然地注视着虚无的空气,“他受了那么多苦,他们对他如此残忍这使我”
她用双手捧住脸,开始啜泣起来,身体也随之不停地怞动。我用手臂环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似乎在安抚一个孩子。我知道我既不能说些什么,也不能做些什么,我能理解她的遭遇吗?有人能理解她的遭遇吗?除了弗莱德…努南?
终于,她睁大了红肿的眼睛望着我,脸上的淡妆被泪水冲得纵横阑干,她说:“我感到非常内疚,内森,非常内疚与弗莱德相比,我把一切看得太轻了。”
“没什么可内疚的,”我劝慰着她,“这不是你们所能控制的。”
“我没同他们对抗,像他那样。他是个勇士,而我是个胆小鬼。”
“你也在监狱里。”
她摇了摇头,很坚决,“不像他,不像他那样。”
“好了,他现在解脱了,为他感到幸福吧。”
她眨了眨眼睛,眨掉了一些眼泪,“你真的这样认为?”
“我看到了他活着时是怎样一种情形,他很乐意离去的。相信我,不论他在哪里,都要比在这里好。”
她思忖着,然后躺了下来,把头枕在我的退上;她蜷起了双膝,像个胎儿一样。我抚摸着她满头的鬈发,任她在我手底下静静地流泪、怞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