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1/4 页)
她的心立刻怦怦直跳,他果真走了么?
她咬紧唇瓣,轻轻移至门边,再轻轻叩门。
刚叩了一声,门外即传来云萝的应声,她低声应道:“姑娘起了?”停顿片刻,又道:“王爷吩咐奴婢为姑娘取来了衣物,姑娘开门吧。”
门,随即自外被推开,再被轻合上,只有云萝一人。看见她的形容,却依旧似波澜不惊,只低头服侍她更衣。
罗敷低下脖颈,不得不问:“燕王……走了?”语调虽轻,却并无拘泥。
云萝始一笑:“王爷尚不曾动身,怕是快了。”
她话音始落,那一张小脸上,登时绽出一束璀璨的光芒,几可照亮了整间陋室,一双杏目内,俱是不能置信的惊喜之色。
云萝淡淡笑:“姑娘赶紧洗漱,迟了,王爷就真的走了。”
此刻,天还不曾亮透,就着夜烛,云萝领着几个小宫人很快为她沐浴完毕,另换了簇新的罗裙。这一次,是比昨夜稍浅的淡绿之色,发髻之上,只有一支金钗,愈发衬得雪肤素颜,浑然天成。
不过一炷香长短,一切已经准备停当,她拎着裙裾,几乎是小跑着,穿过这庭院,来至前厅处。
果然,那里,已经整齐列着他的燕军护卫,密密麻麻,院落窄小,自院中一直排列至馆驿之外。一个个,俱是全副戎装,整装待发。
晨露尚未散尽,飞鸟即被惊起,成群结队自树枝间低飞过,再盘旋于上空。
燕王朱棣,依旧是一袭家常的袍衫,并未着戎装或铠甲,玉立于回廊之上,正低头交待着身边一位将领,眼角余光就看见角门处,飞奔而入的小小身影。
他再顺着部下的视线看去,慢慢,换了冷色。
他淡淡地看她一眼,自己转身大步迈入正厅,他知道她见了一定会跟来。果不其然,他脚步才停驻,门槛处,已立了一个人儿。
扶门而立,一袭绿衣,发髻低挽,面容,许是因了彻夜的欢^爱,此刻苍白得毫无血色。只一双眼眸,黑漆漆,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可是,他尚有满院的将士在等着,回廊下,就现成站了好几位将领。
他并没有好脸色给她,只冷声道:“秦罗敷,此处,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的颈侧,唇瓣上,所有衣衫不及处,尚留着他昨夜印下的痕记。即便不是如此,他也不欲任何人看见她,哪怕仅是一寸肌肤,也毫无可能。她身上的每一寸,只能为他一人所见,所有。更遑论这满院子的燕军将士,一个个,面目虽恭谨,但他同样是男人,岂会不深谙?保不准,她已成了他们此刻的遐思。
他皱紧眉,越过她,走至屋外廊下,向那几个将领命令道:“让他们退至馆驿之外列阵,寅时三刻准时出发!”声,虽不高,但,已透出少见的寒意。
“是!”那些人都是他的近身心腹,得了严令,赶紧一齐躬身施礼,一刻不敢有误,即刻下去传令布置。
不过须臾之后,整座院落,就已经被清空。上千人的队阵,却不敢有丝毫响动,就这样寂寂退至馆驿之外的官道之上,重新编队候命。
他大步回至前厅,不过仅是长簪束发,高大挺拔的身躯上,一袭月白色半旧的长袍而已,最家常不过的装束,却,满身的贵气,难掩。那副惊世的俊颜上,只余清冷,一双眼眸,更是锐利,向她淡淡道:“云萝宫人呢?”
云萝并不在,他这样问,等于是斥责她方才的失仪。
罗敷望着他,他的语虽冷,但只有她知道,其内,并无冷意。
他一向隐忍,此刻,更如是。他心内的怒气,已经被他压下。
这已是她与他的默契之一,同样是冷言,她已经可以听得出此与彼之间的径庭,他从加不掩饰,她更不会揭穿之。
她轻轻移足,走近他几步,扬起小脸,轻道:“敷儿,只想……你知道,天下间,无如燕王。”
语调极轻,似在呓语般,自那张苍白的樱唇内艰涩地唤出,一双杏目,却是无畏无惧地望着他。
这个世间,极少人,会不怕他。女子之中,她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个。
自见他第一面始,她在他面前,就从不知道何为畏惧二字。而他,竟然,一直纵容她如此,并未深责过。
她从不拜他,就连他的正妃徐氏看见他,尚且要拜,何况她一个民间女子?可是,她却胆大妄为,自始至终,不曾拜过他一次。而他,同样,也有意无意默许之。
其实,这其中就里,明眼人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