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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他想必也在吧?
如果她不是体弱,也能如映真一般攀上高墙,是否就可以如同映真初遇宁王那般,初遇她的燕王?
如果可以如斯,她,或许真的可以毋庸再受日后的那些个苦楚。
春日迟迟,宫墙内的红杏,夭若云霞。
而,她的燕王,也必是在那坐席间,一张散漫的俊颜,掩尽了锋芒,落落举止间,直让人如沐春之暖阳。
她想必已经当她死了,却不知她的燕王,终夺了她的宁王,而她和她,再也回不去春日闺阁之内。
京师那边,此刻,想必早已得了信,若是映真知道了宁王反,依她的性子,必定要先怒,再饮恨。虽怒与恨,人前,却必是不肯露出半分。
她弓起身子,依旧止不住胸口的气喘,闷声咳了十数声,直咳得一张小脸,由粉白转为紫涨。
他用力推开她,翻身下地,扬声道:“来人——”声线之中,带了再分明不过的盛怒之气,一面说一面大步而出,向着应声而入的刘成云萝等人道:“叫王鹤一即刻带人过来!”
她垂头不语,扶着帷幔,低低喘息。
刘成飞身即去了,云萝宫人则赶紧奔至近前,为她轻抚后背。殿内的炭火,燃得如此之旺,但,那一副身躯,触着,却丝毫觉不出热气。
第五卷 鼙鼓 第六章 红杏开时(2)
不过须臾,王太医就去而复返,带了医女来为她诊脉。
听过医女报了脉息,再看她的形容,王鹤一终不放心,遂命医女将一方丝帕覆于她的腕间,自己再亲自诊过。
才听了片刻,就收了手,躬身而退。
由刘成引着,急急穿过廊庑,一路行至前面东偏殿内。前脚刚入,就看见燕王挥一下手臂,示意众人俱退下,向着他沉声道:“怎样?”
老太医皱眉道:“回王爷,脉息并不好。依属下看——”他似有些犹豫,毕竟,这一副虎狼之方,并非他亲自开出。他不辨深浅,岂敢随意妄论?
“但讲无妨。”
王鹤一一咬牙,俯身跪倒,双手抱拳,郑重道:“王爷,那副汤药,是决不能再用了!”话音未落,一双眸子便毫不回避地与之目接。
医者,胸怀父母心,方为仁意。
他这位病患,若再这么喝下去,送命,只是早晚的事。
朱棣移目望向殿内某处,王鹤一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眉峰聚拢,眸内,晦明难辨。
良久,却不语,只朝他挥一下衣袖。王鹤一不敢再多言,支起身子,再深施一礼,踽踽去了。
等到她服下汤药,他始自外而入,背负一双手臂,低头看着床榻之前的小小身影。云萝见了,忙接过药盏,领着一应人等,暂避至外殿。
这里是他的寝殿,所有陈设,都沿袭北元的旧制,虽略有从简,一桌一几,实是华美无比。
足下的青石地,叫宫人们擦得纤尘不染,映着他挺拔的身影,不过一袭青色袍衫,却,掩不去满身的天纵之气。
她抬头望着他,苍白的小脸上,绽出一抹柔美的笑意。刚想自榻上起身,没成想,他已先一步矮下身子,落座于她的身侧。
她的咳喘,已经平了,刚刚那一刻,他震怒,想必也是为了她的病。
她伸出素手,想要去抚他的面庞,才刚触到,手指,即被他的大掌擒住,低头冷道:“秦罗敷,尔看着我。”
她心内一惊,却依言望去。
他淡淡问道:“尔想起与那人的过往了?”话音甫落,眼中的眸光,已深了数层,炯炯落于她的面上。
她一瞬间醒悟,原来——方才他离去之前的震怒,并非为了她的病,而是……她无意中竟泄露了这一桩“天机”。
她辩无可辩,才刚平缓下的气息,在心内奔突游走,怔忪着望着他,一双瞳仁内,俱是难掩的惊恐慌乱之意。
他的心思何其深厚,她已经小心再小心,仍然不小心说漏了嘴,自个,还一无所知。
他移了目光,看向自己大掌之内的柔夷,淡然再接道:“本王之所以要折了你的竹笛,白沟河大营内,你向本王问起马氏,本王心内,早就知晓你忆起了前事。”
她瑟缩了一下,手心慢慢攥紧,脱口而出道:“既如此,燕王,为何还要罗敷喝那汤药?”他,竟真不要她的命么?
他毫不为所动,语气竟又冷了几分:“尔在抱怨本王?”
她心内再一痛,遂扬起小脸,想也不想,即向他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