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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着小脸,哽声道:“燕王,是要敷儿死么?”
他只一笑:“痴儿,你莫非没有听见,本王的秦氏,已经死了?”
她颜色雪白,咬紧唇瓣,小脸上,尽是伤意。
不过须臾,忽见刘成也顾不得规矩,竟一头冲进殿内,迭声高呼道:“不好了,不好了——”
他冷声道:“说!”
刘成满面惊惶,惨声道:“回燕王,延春阁……走火了!”一面说,一面埋头偷偷打量她的形容。
他拂下衣袖,掉转身,自案上执起一封书柬,随意展开,淡淡应道:“那还不赶快派人去救?”
刘成似大梦初醒般,躬身,念叨着:“是,刚林士奇……已经让人去了。”话音既落,圆圆的脑袋,也随之低下,踽踽竟退去了。临去之前,复掩上朱门。
她半卧在地上,手足,像落进了冰窖之内一般,没有半点知觉。不过电光火石间,即已懂得了他的意图,颤声质问他道:“燕王……要做什么?”
他早已沉下了脸,负手立于书案前,眼内,俱是陡现的精光,嗤笑道:“痴儿,尔,一向冰雪聪明,何须本王多言?”
她瑟缩了一下,被他语内的寒意镇住,心内,即刻就懂了,连连摇头道:“不要,敷儿不要——”言未止,已是哭出声。
他毫不为所动,猛地,将案上书柬一齐掷落于她的面前,散乱了一地。
热泪,早就模糊了她的眼眸,指尖,勉强拾起其中一封,眼前所触的,竟仍是那无比熟悉的字迹。
女儿的珠泪,打湿了素纸之上的浓墨,晕染成一朵一朵水墨的素蕊。
这一封,应是他离府之时,天子命人送来给小世子的书柬。世子年幼,燕王又不在府中,自是要亲呈给王妃徐氏拆阅。但,林士奇等人,又怎会可能让徐王妃看见这一封密函?不过是,又徒添了一桩杀身之大祸而已。
一封又一封,遍地都是。
她哽咽道:“燕王,果真信么?”
天子的企图,他系如此心机深厚之人,又怎可能不辨?
他低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身影,只不过皱了下眉,再冷声接道:“本王,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她顿时心灰了一半,原来,他果真并非是信,只不过,他要借着这把利刃,借刀杀人,再一举多得。
他的真实面目,她不是不曾见过。
这世间,能够让他稍微收敛了屠刀的,或许只有她一人。
即便,她明知他会痛,徐氏,她也必须要救。
她抬起小脸,用衣袖试下泪痕,眸光炯炯,自地上仰望着他:“罗敷不要鸠占鹊巢,也不要做李代桃僵之人,这一生,若燕王觉得罗敷终腌攢了燕王的名声,让天下人……都看了燕王的笑话,敷儿,宁愿自个死!”
他心内怒极,却不怒反笑。眼眸内的沉意,愈发沉了数层不止,波澜不惊地笑应道:“痴儿,本王的手段你忘了?本王,既然做了,就断无可能再罢手。”
她亦冷下小脸,一双瞳仁,俱是不畏不惧的执拗之意,在夜烛下,燃着极亮的光芒,朝他扬声道:“敷儿,为了燕王,已自方寒枝变成秦罗敷,此一生,敷儿,绝不会再做徐仪华!”
男儿的挺拔身躯上,一副浅淡随性的自若,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是么?”
“敷儿只求燕王看在小世子和二王子的份上,饶了徐王妃一命,她虽有错,却错不该诛!”
“若本王不应呢?”
眼前的小小人儿,即刻哭出声来,呜咽道:“燕王,敷儿求你……”
待见到那一张小脸上遍布的狼藉,他到底敛了些许眼底的厉色,却,加重了言辞中的冷意,向眼前人再道:“本王可以饶了徐氏一命,将她发往凤阳皇陵幽闭。但,尔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秦氏死,徐氏生。抑或,秦氏死,徐氏亦死。这两条路,尔,选亦好,不选也罢,本王的秦氏,必须于今日死!”
“可……敷儿,不值得!”
“即便,敷儿答应你,燕王,能堵得住王府之内,天下之间,悠悠众口么?!”
众口铄金,虽然她与徐氏眉目是有些相类,但,这府内这么多人,服侍她日久,怎会辨不出她与她的不同?难道他要一齐杀尽了不成?即便如此,还有小世子,二王子,他们虽年幼,却不会错识亲生之母。
他纵声大笑,声,只震得殿内雕梁间,一齐跟着回响,久久,不绝于耳。
缓步走至她跟前,俯身,冷笑道:“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