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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空手就能摸上岸来只回回捉得正高兴,那土埂泥堑受不住流水的冲刷,就会轰然倒塌,下游自然浊浪翻滚,那侥幸未被捉拿上岸的鱼儿便顺水逃之夭夭了”
一会儿又翻个身,犹觉兴味盎然地同秦老娘笑说起打小念书的惫懒来:“我那会子念书比做甚的都难受,再不及大郎他们用功的同学们眼睛只盯着书本看,我却总喜欢对着祠堂、戏台上的门头合掌、雕梁画栋看的津津有味,为此没少挨先生的揍,却屡打不改。后来又喜欢在小簿子上画草虫楼台,在竹椅上刀刻花纹,攀竹弓习射箭,自个儿糊兔子灯、扎鹞子、做鱼叉、摸蟹、钓鳝”
秦老爹这个说的人或许犹自不觉,还有工夫思忖着,如今看来,小辰光的一切童趣,确实冲淡了曾经呆板枯燥的学塾生活的束缚。
听在秦老娘耳中,却是说不出的百感交集。
老人家记忆犹新,其实早在四十余年前,她就已经从丈夫口中听过些许这样的旧年往事了。
可当时的她,年纪尚轻阅历更浅,并不能够完全感同身受,面对丈夫的倾诉,更不知道该怎的做。
虽然时隔四十年,尘封四十年,如今再回过头去重新回忆这些旧事儿,比之四十年前,有着更令人无法承受的刺痛同悲伤。
可她仍旧万分感激能有这样一个机会,陪伴丈夫继续走下去,比起那些挥之不去的痛更要紧的,或许是继续生命的意义。
再想到把这个契机捧到他们面前的花椒,秦老娘更是心软的几乎要化成一汪水了。
即便很多天过去了,可每每想到当天花椒振聋发聩的那句话儿,仍旧还算新媳妇儿的左氏,仍旧鼻子酸酸的,心里暖暖的。
不过越是千思百虑,就越是不解。
好容易春节过去了一多半,略有空闲,忍不住问道大堂哥:“相公,您说,小妹这小脑袋瓜里究竟是怎的想的?”
左氏一直知道,自家的这些个小叔子小姑子,都好像被菩萨摸了头似的。
小叔子们不仅聪明,还很刻苦。每个人都有自己明确的目标,更有为了目标而奋斗的只争朝夕的冲劲。
大姑子小姑子亦是既聪明又纯良,同她以往相处过的那些个或是掐尖好强或是攀比成性的姐妹们都大不一样。
尤其经过那年匪患一事儿后,虽然至今想到那个夜晚,她依旧心有余悸,可小叔子,尤其是小姑子们胆大心细、百战无前的气势,也彻底折服了她。
她不如他们。
也不只一次的羡慕过。
若是自家的那些个堂兄弟族兄弟,能有小叔子们一半的胆识同冲劲儿,自家就算不能恢复往日的荣光,也不至于继续败落下去的。
但一直以来,她只把小叔子小姑子们的出类拔萃归结于自家的家风。
可现在看来,或许并不尽然。
大堂哥自然不知道左氏对于家里头所有弟弟妹妹们的观察同研究。
听得这话,忽的想到了甚的,就笑了起来,告诉她听:“二叔四叔常有句话挂在嘴边,‘若是椒椒是男儿,咱们家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左氏一愣,这话,未免,未免也太过夸大了。
眼见左氏瞪圆了眼睛望着自己,大堂哥笑了一声,朝她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下去:“不是我夸口,咱们家兄弟姐妹,一个个的也算机敏的了,可比起咱们家椒椒,却俱都少了那么一分的灵气儿的”
这也是他渐渐长成之后,才慢慢领会到的。
旁的不多说,单把秦白芹的前情后状告诉给左氏听。
既是嫁进了秦家,左氏对于秦白芹自然不会陌生。
不但解了口腹之欲,还知道了白芹究竟是怎样壅制出来的。尤其旧年年底的辰光,她还被负责家里头计帐的郭氏带着打下手。
能给家里头帮上忙,她自是长松了一口子的。
可半个月下来,她这一颗心还真是七上八下的。
倒不是被郭氏娴熟的珠算、心算本事给惊着了的缘故。
虽然她确实从未见过有人能把算盘打得这样精准的。
珠算还则罢了,尤其是心算,也算是他们这样人家姑娘的一门必学技艺了,她也着实练过一阵子,嫁进来之后,她自个儿屋里的那点子账目,也确实几乎不曾出过错。
凡事儿她不会妄自尊大,自然也不会妄自菲薄,直到她亲眼目睹郭氏的本事。
不像她,打个算盘,整个手臂都在动,郭氏打算盘的辰光,就连手指上下的幅度小之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