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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臣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发,披散下来如绸如缎,不输任何一个名门闺秀。阿九歪了歪头,真是一个精细的人,分明是个男子,美字却能用在身上的任何一处。然而这头发美则美矣,这时候却有些碍事。阿九也没有多想,伸手去拢他的发,动作轻柔地掬起一捧握在掌心,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滑过他肩,在光洁的肌理上一扫而过,轻盈得像拂过了一簇羽毛。他却在一瞬间猛地回过身,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极大,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冷冽的眼看着她,眸中如筑冰墙。☆、菩提妖这样凌厉的一双眼,注视着你,能使人生出无所遁形的窘迫。手腕被他狠狠钳制着,痛楚袭来,可阿九不敢叫出声,只能咬紧了牙关死命忍住,眼神对上他冰冷的目光,竭尽全力使自己镇定。现在的情形和上次极其相似,前一刻还好端端的,他却能在刹那间说翻脸就翻脸,不给人片刻喘息的机会,打得她措手不及。&ldo;……&rdo;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声音听上去平稳,&ldo;大人,怎么了?&rdo;谢景臣冷眼睨着阿九,她的手腕在他的指掌间,纤细柔软,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稍用力,这根脆弱的腕骨就会折断。他半眯起眼,在她故作镇定的脸上细细审度,寒声道:&ldo;谁给你的胆子?&rdo;她疼得额上细汗密布,略皱了眉,&ldo;奴婢并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rdo;他耐心尽失,手臂一收将她拉得更近,阿九猝不及防,被那股力道一扯,娇小轻盈的身子硬生生一崴,居然一头栽进了浴桶里。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温热的水流便从四面八方席涌而来将人整个淹没,水花四溢,兜头盖脸飞溅而出。始料未及之下,她连喝了几大口的水才浮上来,伸手抹了一把脸睁眼看,隔着迷蒙袅袅的水雾,谢景臣近在咫尺,那面目看不真切,只依稀可见一个线条完美的轮廓。挽起的发散开,湿漉漉几缕披在肩头,白皙如玉的双颊被热气一蒸,透出几丝粉嫩的绯色,一滴水珠沿左颊的弧度落下,没入她胸口前同样湿透的布料,不知是汗还是水。他的目光黄顺着那滴水珠看向她的胸前。春令时节,天气已经转暖,阿九的衣裳单薄,此时湿透了便紧紧贴上皮肉,随着她略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描摹出一道沟壑,在氤氲的水气中若隐若现。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身上的味道愈发浓烈起来,甜腻而撩人,勾引着他内心深处的欲念。仿佛被蛊惑一般,胸腔里似乎有什么裂开了一道缝隙,欲望在萌芽,像蛛网,一丝丝弥漫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袭向全身,谢景臣的眸色蓦地一黯。那只钳着她的指掌骤然变得滚烫,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女性的本能仍然使阿九慌张。她狠力地挣开,身子朝后退抵上背后的桶壁,看向他的眸子里有显而易见的警惕和几丝惊惶,仍旧没有说话。她死死盯着他,满目的戒备,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心头席卷而上。湿透的衣裳冰凉地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阿九周身发冷,水温渐渐变凉,周遭的热气也在徐徐消散,他的面目也跟着一分分清晰起来,无瑕的五官,精致的轮廓,幽深的眼睛,和眼神中那不同寻常的炽热。阿九心头一沉,眉宇拧起一个结。他向来冷若冰霜,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孤高自傲,显然,眼前这副模样是陌生的,甚至是可怕的。喉头滚动,她咽了口唾沫,略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他的右手却缓缓抬起,朝着她的方向伸了过来。阿九眸光微闪,尽管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仍然下意识地往一旁侧身躲开。反手撑上浴桶的边沿微微使力,纵身翻了出去,带出一阵水浪声。修长的指尖落了空,从那头如墨的柔软长发中一滑而过,不经意便拂落了她束发的簪。一头半干的青丝披散下来,浑身湿透,阿九心头恼意顿生,却又不敢有所表露,只得朝他屈膝跪下去,垂着头毕恭毕敬道:&ldo;奴婢冒犯了大人,甘愿受罚。&rdo;话说出口,却半晌都没有回应。她冷得浑身发颤,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终于,谢景臣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一贯的漠然,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那声线清寒,徐徐道:&ldo;到外面去跪着。&rdo;阿九没有片刻的迟疑,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应个是,复起身,也顾不上一身的水便拉开房门踏了出去。胆大包天的女人。背上被她指尖拂过的地方仍旧燥热难耐,他微微合上眸子,待那阵莫名的悸动平息,才又重新睁开。热气袅绕中,他眼底的神色莫测,忽而低头轻嗅右手的指尖,拂过她的发,那里仍旧残留着一丝隐隐约约的香气,幽香清雅,若有似无。阿九照着谢景臣的吩咐在外头的台阶上跪了下来。见她一身狼狈,几个锦衣卫均大感诧异,小心翼翼瞥过去,却也不敢多瞧,只一眼便收回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