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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紫禁城在晨辉的遥映下愈显庄严,日光温煦多情,在红墙碧瓦间依次辗转流连。间或一个倾斜,照亮谢景臣身上的四爪金蟒,面首狰狞,栩栩如生。头顶上方传来几道脆细的声气,他略抬头,眸子被日光刺得半眯起,却是几只燕雀在斗拱上做了窝,成鸟觅食去了,徒留窝里的雏鸟嗷嗷待哺。他眼底平添几分柔和,指尖摩挲腕上的菩提串,目光望向远处,徐徐道:&ldo;那是谁来了?&rdo;尹尚先是一愣,而后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抱厦后头绕过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十五上下,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虽稚气未脱,却不掩其秋月之姿。尹大人伸长了脖子打望,怔了怔,未几回过神儿来,道:&ldo;哟,哪阵儿风把大皇子吹来了。&rdo;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宣帝膝下的长子高元成。日头有些烈,大皇子一路疾步而来,到了谢景臣跟前站定时已是满头都是汗。身后跟着的内监追在后头一路小跑,拿了巾栉凑上去要给他擦汗,口里道:&ldo;祖宗,您慢着点儿,摔了跌了奴才几颗脑袋都不够砍哪……&rdo;大皇子嫌恶地皱皱眉,朝后退了一步,神色颇不耐烦,挥手道:&ldo;滚一边儿去,没看见我正要跟老师说话呢么!&rdo;谢景臣微敛眸,同众人一道揖手给他见礼,道:&ldo;参见殿下。&rdo;元成回过身来清了清嗓子,板起脸负手道:&ldo;都平身吧。&rdo;众人言谢,这才徐徐直起身子站定。二皇子信步踱到谢景臣跟前儿,两只琵琶袖洋洋洒洒地一拂,朝他恭恭敬敬道:&ldo;老师。&rdo;他略蹙眉,伸手扶了皇子的手臂微微一托,&ldo;殿下,切记君臣之礼。&rdo;元成一愣,随即哦了一声连连道,&ldo;老师教训的是。&rdo;说着微微一顿,正要继续说什么,眼风一扫却瞥见旁边儿还杵着一个大活人,登时不悦道:&ldo;怎么,大人还有话要同相爷说么?&rdo;尹尚反应迟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揖手赔笑:&ldo;并没有了。殿下您自便,自便,微臣先行告退。&rdo;说完便弓着身子朝后退几步,复转身去了。谢景臣一言不发,待人走远后方慢悠悠道:&ldo;殿下找臣有事么?&rdo;&ldo;……&rdo;仿佛被人一语言中了心事,大皇子凑过来想拍他的肩,却被他微微侧身避开。元成登时有些尴尬,手臂干巴巴地支在半空中,这才想起这人的怪癖性,也没有生气,收了手臂乐悠悠道:&ldo;我请了大戏班子到你府上唱戏,新鲜得很,保管是相爷从没听过的。&rdo;这个孩子拜在他门下不足一月,心性却已经被他摸了个一清二楚。母亲是如今正得圣宠的良妃,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和他父亲一样,智慧谋略上皆不足,由于年纪尚幼,一门心思都扑在逗趣儿耍乐上,难成大器。谢景臣侧目瞥了高元成一眼,寥寥一笑:&ldo;殿下盛情,臣怎敢推却。&rdo;大皇子拍手道好,又压低了声儿道:&ldo;若是皇父问起来……&rdo;他笑意清浅,&ldo;殿下放心,臣知道怎么说。&rdo;元成听了很觉得满意。到底是天下头等聪明的人,凡事一点就透。平日见天儿窝在皇宫里,简直没把他给闷死,不过眼下好了,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谢相成了自己的老师,往后还怕寻不着出宫的由头么。他心头暗自窃喜,面上却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回身吩咐内监:&ldo;傻愣着作甚,还不去备辇。&rdo;说着一阵沉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复又转过头看向谢景臣,面色有些迟疑,似乎欲言又止。谢景臣便颇善解人意道:&ldo;殿下有话不妨直说。&rdo;元成四下观望一眼,方神秘兮兮地说了句话出来,&ldo;相爷,母妃让我来问问,她托您找的人,可有着落了?&rdo;☆、连晓雾今儿似乎是个好日子。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芒,耀得人眼睛发花。衬着这么个好天气,平日里死气沉沉的相府也似乎在一夜之间活了过来。车辚辚,哒哒的马蹄声从街巷那头传过来,数辆马车由远及近,在一座兽头大门前停下,门匾上书三个金漆大字,在日光下光耀生辉‐‐丞相府。街巷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去观望,只见那驾塬的小厮喊了声&ldo;吁&rdo;,领头的马车上下来个青年人,三十上下,脸皮子生得很是白净。行人里有人眼睛尖,压着嗓子同一旁的人惊诧诧道,&ldo;哟,这不是大戏班的班主陈词么?&rdo;这可真是桩新鲜事,戏班子的生意做到了相府里头,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