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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毓见那孩子被晒得两颊通红,嘴唇都起皮了,禁不住生出几分怜悯来。
他的爹娘可憎可恶,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作为母亲谋取钱财的道具,想想也是可怜。
而大的那个孩子,这会儿也才四五岁的样子,看见父母在堂前对峙,撒谎受责,心里又该是什么滋味?
乔四郎虽混蛋,但疼爱儿子却是真的,只是诸事纷杂,一时没有想起来,这会儿恍然过来,忙近前去抢了那孩子过来,看了一眼,眼眶就红了。
“请秦国夫人开恩,先将两个孩子送下去吧……”他低声哀求。
乔毓摆摆手,便有人近前,领着两个孩子避到了里边儿。
事情到了这等地步,还有谁是看不明白的,拔出萝卜带出泥,郑六郎只是分家子弟,没有主家吱声,哪里敢做主这么大的事情?
荥阳郑氏,怕是要倒霉了。
“先将白氏收押,郑家一干人等下狱,再去缉拿郑六郎,令封锁郑家在长安的府邸,”皇太子沉声道:“责令有司,彻查此事!”
末了,又转向宋晏,颔首道:“勉之。”
宋晏抑制住心头激动,忙躬身称谢。
事情到了这地步,便暂时告一段落,但谁都知道,这只是风暴的起源,而不是终点。
“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却也难,”到了内堂之后,皇太子道:“处死郑六郎容易,想将这分支连根拔起也不难,但以此问罪荥阳本家,却是难上加难。”
乔毓也知道其中这些弯弯绕——荒王的正妃郑氏,便是出自荥阳本家,这会儿不也好好的?
退一万步讲,李开济这个老王八蛋没了权柄,都还活蹦乱跳着呢。
想要将一个人打倒都这么困难,更别说是一个根深蒂固,在荥阳时代经营的庞大家族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要一步一步的做,”乔毓一点儿也不怵:“改革科举要做,清除世家积弊,也要做。这些人盘踞在地方,把持一方事务,隐瞒税务人口,朝廷派去的官吏如果不去拜山头,甚至都待不下去……”
她说的这些,皇太子与秦王何尝不明白,只是有些事情只能徐徐图之,很难奢求一蹴而就。
“慢慢来吧,”皇太子道:“一切都会好的。”
乔毓笑了一笑,道:“这么大的事情,郑家分支不敢拿主意,本家必然会来人。”
皇太子闻弦音而知雅意:“我已经派人去清查路引登记,很快就会知道,是谁到了长安。”
乔毓真有种刚要出手,就有人递刀的满足,欣慰的看着儿子,道:“咱们该去郑家走一趟了。”
秦王温柔的接了下去:“黄历说明日宜屠宰,适合出门做客……”
作者有话要说:
乔大锤:我们的口号是——
皇太子&秦王:搞事,搞事,搞事!
乔大锤:我们的人生目标是——
皇太子&秦王:不停的搞事!
焊死
乔毓跟儿子们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时候, 郑家也乱成了一锅粥。
五姓七望这样的高门, 骨子里就是带着傲气的,别说是勋贵门楣,连皇家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什么老子的后代、李广的后代, 跟我们家一比, 那不就是个暴发户吗?
根本上不了台面。
连皇家都在往陇西李氏上边儿靠, 想沾一沾世家的荣光呢。
崔卢李郑王这样的人家, 向来内部通婚, 极少会外娶外嫁, 世代经营之下,对于宗族所在之地的影响力, 甚至于远超朝廷, 士林之中的声望之高,也远非勋贵功臣可比。
虽说极少族中子弟极少外嫁外娶,但他们也并非全然不知变通,真遇上可造之材, 便通过嫁女笼络。
女婿有了世家出身的妻室, 又有岳家支持, 但凡要点脸面,将来出人头地之后, 便得再还回去,而世家本身, 也通过这种方式不断更换血液, 稳健的流传下去, 算是一举两得。
邢国公娶的是世家女,郑国公娶的是世家女,陈国公娶的是世家女,连卫国公夫人的母亲出自世家,可知这两者之间结合的有多紧密。
科举的事儿一出来,世家便明白风向了,谁都知道这是皇家想掘断自家的传承根基,也都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痛楚,但硬是都忍着,没去做第一只出头鸟。
只有荥阳郑氏,一边儿暗地里骂娘,一边儿安排人想法子,去处置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