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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也来不及呵。”兰陵王快人快语:“家事亲切,不知不觉就冲了进去。”这本来是效忠皇帝的话,但“家事”一词却犯了高纬的忌讳,于是派人送毒药给他。兰陵王喝药前对妻子长叹:“我忠以事上,为什么要被毒死呢。”妻子哭着劝他亲自面见皇帝诉说无罪。他却说:“天颜何由可见!”于是饮药而死。小皇帝杀戮一番,觉得异己已尽,也就渐渐安生下来。
虽然安生了,但他并没有管理国事的心思,而是要想方设法大玩特玩。皇帝要想荒唐,自然是要视钱财如粪土,看官爵比瓦砾。于是那些阿谀奉承的佞臣都被封了高官,侍奉他的宫婢都获封为郡君。他喜欢养马,亲自给马配制饲料,有十几种之多,还给公母马交配特地建造“青庐”,甚至给这些马郡守一样的名号,还得食禄。他还大肆挥霍,动辄赏赐巨万。宫女锦衣玉食者五百多人,一件裙子的花费价值万匹布,而且只穿一天就扔掉了;一个镜台也能用上千两黄金。他为宠爱的穆皇后造七宝车,载满金银到北周买珍珠。北周恰逢太后丧礼,不肯卖给他,他就更花费巨亿从别的地方买来制造宝车和裙袴。他大兴土木,而且好恶反复无常,尽管各处宫苑修得富丽堂皇,却屡毁屡修,从事建筑的工匠没有一时的休息,夜里点起火把照明施工,天冷时得用热汤和泥。又在晋阳做十二院,开凿晋阳西山塑造巨大佛像,一夜间要点燃万盆油灯,灯光可以照到宫中,劳费数亿计。如此胡闹,不久就府库积蓄匮乏,民不聊生,于是皇帝也觉得自己穷了,要做乞丐。就专门在华林园旁,设立一个贫儿村,自己穿上破衣烂衫,向人行乞,还觉得好玩得不行。他又仿照民间开设市场,自己一会儿装卖主一会儿装买主,忙得不亦乐乎。他还喜欢玩打仗游戏,画下西境一些城池的图样,依样仿造,让卫士身穿黑衣模仿北周兵攻城,他却用真正的弓箭在城上射杀这些“敌兵”。皇帝玩得高兴,真不知道天下还会有什么让人忧愁的事,便亲自创作了一支曲子,名曰《无愁》,还亲自弹奏琵琶演唱,让左右数百人唱歌跳舞来应和。于是,民间就把这皇帝叫做“无愁天子”。
不过比起他们高家前几代皇帝那些匪夷所思的暴行来,高纬这些胡闹真是太小儿科了。于是他就向自己的亲戚们“努力学习”。有人向他告发南阳王高绰的种种暴行:这个王爷在定州刺史任上荒淫残暴,无所不为。他喜欢养波斯狗,经常纵狗咬人。一次,在路上看到一个女子抱小孩,就上前从她怀中夺走孩子,丢在地上喂他的波斯狗。女子号哭,高绰大怒,又纵狗去咬她,那狗刚吃饱小孩,不去咬,他就把小孩身上的血涂抹于女子身上,众狗便一扑而上,把女子撕裂食尽。高纬听说此事,不禁对这个同父异母兄弟如此有“创意”大感佩服。于是立刻召他进京。两人一见面,高纬就迫不及待地问他在定州什么事情最好玩。高绰说把人和蝎子放在一起,看他们斗来斗去,是最有意思的事情了。高纬就派人连夜搜寻蝎子。第二天早晨,忙碌了一个晚上的侍从们好不容易捉到了两三斗蝎子,高纬把蝎子放在一个大浴盆里,然后绑了个人扔了进去,蝎子蜂拥而上,那个人被蜇得号叫翻转,哀声动天。高纬和高绰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欢喜得又叫又跳。高纬还埋怨高绰:“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自此之后,他对这个兄弟喜欢得不得了,封他为大将军,让他日夜陪自己在宫中寻欢取乐。
皇帝大玩特玩,朝政就落到了一班奸佞小人的手上。高纬的宠臣有穆提婆、韩长鸾、高阿那肱等人,这三个人当时号称“三贵”。这帮人后来都上了《北齐书》的“恩幸列传”,可以想见他们大概都起了什么作用。他们陪着高纬日以继夜地酣饮歌舞,可一见朝臣就瞋目张拳,大有吃人之势。韩长鸾是鲜卑贵族,特别憎恨读书人,常常大骂朝臣为“汉狗”,说应该把他们统统杀掉。后来北齐重镇寿阳被北周军队攻陷,高纬感到十分忧惧。穆提婆就劝他,说就算尽失黄河南岸,我们还能做个龟兹国呢。人生如寄,应该及时行乐,何必白白发愁呢。这里倒和北齐的一种风俗有关系。原来当年高欢和宇文泰都是从北魏六镇兵变起家。这高欢本来是汉族人,却喜好鲜卑风俗,所重用之人也是多是鲜卑人。那些汉族士人为了进身,竟有投其所好去学鲜卑语和弹琵琶的。而出身鲜卑族的北周宇文氏,却在那里学着汉族用《周礼》定官名,仿《尚书》作制诰。这般颠倒却也好笑。所以,北齐皇室也盛行鲜卑风尚,朝野上下,一致尊崇,高纬的这帮宠臣也多是鲜卑人。不过他们之所以这么得宠,除了陪着小皇帝玩得高兴之外,还和宫中小皇帝的乳母陆令萱很有关系。
陆令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