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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好说在费无忌的心上,费无忌的意志刹那完全崩溃。
“你们到底要拿我怎样?”他扳着脸庞,放开咽喉,语声却闪缩,谁都看得出,他这是色厉内荏。
“我们根本没有意思再拿你怎样。”金狮摇摇头。“你对我们根本没有用处,我们这就将你交给沈大侠,沈大侠要拿你怎样就怎样,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没有意见。”
费无忌一怔,转望沈胜衣。
沈胜衣面寒如水。
“沈胜衣!”
“费气忌!”
“你待要拿我怎样?”
“我没打算拿你怎样,你自己应该知道你自己应该怎样。”
“我知道,但你也得知道我还年青,还未活够,我不想这么快就死。”
沈胜衣冷笑,突然问:“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这样替别人设想一下?”
费无忌没作声。
他没有!他如果有,他不会仗剑为生,杀人为生!沈胜衣也没有再说下去。
好一阵死寂。
只有灯花毕剥的声音。
灯花毕剥毕剥地炸开了一朵又一朵。
费无忌忽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痛挺起了胸膛。
“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放过我。”
“嗯。”
“我也不会向你乞命求饶,我只求你干脆地给我一个痛快!”
“我也没有意思将你如何摆布,我只要你老实地答我一句说话。”
“好,给我剑!”
沈胜衣一翻腕,一挥手,剑出鞘飞出,飕地钉在费无忌面前地上!
费无忌双手握住了剑柄,稳住了身子,一声:“多谢!”
“不用谢我!”
“请问!”
“雇用你杀我的是什么人?”
费无忌道:“我是一个职业杀手,纯职业杀手!”
“知!”
“纯职业杀手目的只在赚钱,只在杀人,要杀的是什么人,聘雇的是什么人,都无关要紧,都不成问题!”
“知!”
“所以在我的心目中,一向只有两种人,活人,死人!”
“知!”
“他约我是在深夜,是在西城老杜私邸的大堂见面!”
“哦。”
“堂中无灯,窗外无月,我看不清楚他,也没有问他是什么人。”
“哦?”
“你要更清楚,只有问西城老杜!”
“西城老杜早已死在白蜘蛛一案。”
“这我也曾听说,西城老杜的私邸亦已被官府封闭,我推门而入,并没有再遇见过其他人!”
沈胜衣双眼霍地一张,似乎在费无忌说话中找到了什么。
“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沈胜衣陷入沉思当中。
“我只知道他是一个活人!”费无忌双手缓缓地拔出了插在身前地上的剑!
“不是死人!”他连忙反腕,噗地使劲将剑刺进自己的胸膛!
利剑穿心,他憔悴的面容猛然一下痉挛,双手忽又将剑拔出,掷向沈胜衣。
沈胜衣接剑在手。
血从剑尖滴下。
血从费无忌的胸膛标出!在他的心目中,一向只有两种人,活人,死人!
他现在就只是一种人,死人!
他倒在血中!沈胜衣微喟,转身,走出地牢,走入烟中,走入雾中。
夜色更深。
雨不知何时已停下。
风未息。
风吹来了凄烟,吹来了冷雾。
烟重,雾浓。
小楼人影凄迷,和烟和雾,化作一楼幽怨。
人幽怨地倚在灯下,倚在窗旁。
人幽怨地在轻描冰绢。
冰绢上画着一个人。
沈胜衣!一眼就可以分辨得出冰绢上画着的那个人是沈胜衣。
烟重,雾浓。
步烟飞的情更重,意更浓。
没有这么重的情,没有这么浓的意,步烟飞又怎会留下这么深刻的一个印像,又怎能画出这么相似的一个肖像?她轻描几笔,忽又将笔放下。
她曼吟:“相见无言还有恨,几回忘却又思量。”
她一声长叹。
“再还有两天,这张画就可以完工了,我终日想念着你,你可曾有过一时片刻牵挂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