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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谢昼,眼中带着几分傲然。
“不过如今燕北形势危急,按照那些灰雾衍生蔓延的速度,不过再有几日,便要入侵到燕北城内了。杀之不尽,灭之不绝,如此情形之下,我们不得不请出这道禁忌阵法,以此阻拦此地劫数。”
“若谢道友没有其它更好的法子,那便与我等行个方便吧。”
谢昼不动声色地抬起眼:“不知王长老想要什么方便?”
语气里半点没有方才的杀意与不屑,似乎之前针锋相对的人不是他一样。
“此阵名为生生不息源水阵。”
流花宗老者目露精光,“是一座大型困阵,能拦金丹强者三刻钟!布置此阵并不麻烦,但难就难在材料稀缺。我等早就着手去寻,方才寻到了大部分布阵材料。”
“但是最为关键的,能促成生生循环的阵眼,却是还未到手……”
说着此话,流花宗三人的目光尽皆落在了谢昼身上。
其中那名年纪看起来最小的女修小声道:“我算的那材料方位就是在那棺材里嘛,有什么不敢说的……”
“莹儿!”
流花宗老者立刻冷喝一声,训斥道,“别整日胡说八道的!那是谢道友家长者的棺椁,停灵多日,即将入土,岂能因为你一句话而随意开棺?”
女修低下头,眨了眨眼:“知道啦,长老。”
这一唱一和,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是在做戏。
但却没人率先点破。
因为此阵能救燕北是事实,需要那棺内之物也是事实。即便谢昼实力强,若不能解此劫数,也没理由拒绝开棺。
两具无用的骨骸,与整个燕北,还是毫无可比之处的。
甚至这些修士心中也有气愤。
劫数当头,他谢昼身为一城驻守,不仅不出城解决,还日日消磨在凡人的灵堂之内,尽着所谓可笑的孝道。实在是令许多人齿冷心冷,早便拿他当成了临阵脱逃的小人。
议事厅内陷入了一阵古怪的寂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地缠在谢昼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若他应了,那之前的守灵便变得几位可笑,若不应,那便是弃大局于不顾,一身大义能将他压死。
但谢昼似乎没什么为难的。
他看也没看厅内的一众修士,起身一边解开套在外面的孝衣,一边淡声问城主:“我初见两宗道友,还有诸位散修同道,应当摆酒设宴款待。鹤城主,现在布置,晚宴何时能开始?”
“晚宴?”
鹤城主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谢昼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凭着多年对谢昼的了解,立刻道,“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晚宴便可准备完毕!”
谢昼点点头,将脱下的孝衣随手扔在椅子上,翻手一拍挂在腰间的储物袋。
一柄秋水般湛湛生寒的长剑突然出现在他手中。
谢昼朝厅内的修士一颔首:“那便劳烦诸位道友,在此等候谢某一个时辰了。”说着,他头也不回,提着这把剑,几步便踏出了城主府。
风雪刹那掩盖视线。
一息之间,隐约有一声剑鸣,窗外覆压的阴云突然散开了一片,如被切割的水豆腐一般,淅淅沥沥地七零八落。
谢昼的身影伴随着这道剑光直向北去,眨眼便追寻不见。
厅内的修士从一脸困惑,立时转为了惊骇与猜疑。
“他、他这是……”
有燕北的散修难以置信地颤了颤嘴唇。
流花宗与古木门的几人对视一眼,古木门的方脸男修皱起眉:“谢道友竟然这般托大。”
“真是年轻!”
流花宗老者冷哼,“真当自己是个剑修,便了不起?一人一剑灭杀如此多的筑基级别、乃至金丹级别劫数,他莫不是以为自己是程思齐再世?莫要老夫去给他收尸!”
一群修士都是大摇其头。
有几个与谢昼有些交情的,想要前去帮忙,却发现燕北城的护城阵法不知何时被谢昼启动了,出也出不得。
流花宗三人继续低声谈论着阵法,古木门两人目光空洞,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剩余的散修不敢妄动,便只好干巴巴地等在这议事厅内。
唯独鹤城主,也不知是哪儿来的一股劲儿,镇定自若地起身,安排晚宴去了。
本已变小的雪不知为何越下越大。
风雪交加,夜色渐弥。
阴沉沉的天像是堆积了无数怨怼的黑云一般,拥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