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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我家?〃她微微蹩了下眉头说,〃你怎么晓得我家的电话?〃
〃在学生会查的呀,还用说。谁都可以查的。〃
她点了两三下头,仿佛是说〃原来如此〃。接着又开始摆弄手镯。〃是啊,我却没能想到,本来你的电话也可以那样查到的。至于医院的事,下次再说吧。现在不大想说,别见怪。〃
〃没什么。我倒像是问得太多了。〃
〃不不,你这说哪去了。只是现在我有点累,就像淋过一场大雨的猴子似的。〃
〃那么还是最好回家睡一觉吧,嗯?〃我试着提议。
〃还不想睡,走一会吧!〃绿子说。
从四谷站走出不大工夫,她把我领到她当时就读的高中跟前。
通过四谷站前的时候,我地想起我同直子漫无边际行走的光景。如此说来,一切都是从同一场所开始的。我不由想,倘若那个5月里的星期日不在电车中碰巧遇到直子的话,或许我的人生与现在大为不同。但又马上推翻了这一想法,觉得即使那时不遇上直子,恐怕也不至出现第二种结果。说不定那时我们是为相遇而相遇的。纵令那时未能相遇,也会在别的地方相遇……倒没什么根据,但我总是有这种感觉。
我和小林绿子两人坐在公园凳子上,望着她就读过的高中校园。校舍墙上爬满常春藤,房脊有几只鸽子落脚歇息,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旧式建筑。院里耸立一株高大的橡树,一缕白烟从旁边笔直腾起。残夏的阳光使得那烟格外掺有一种灰蒙蒙的色调。
〃渡边君,你知道那是什么烟?〃绿子突然问。
我说不知道。
〃是烧卫生巾呢!〃
〃呃。〃我应了一声,此外便不知说什么好了。
〃卫生巾、药棉,反正是那个用的。〃绿子说着,微微一笑。〃那种东西都要往垃圾筒里扔吧?女子高中嘛。管勤杂的老伯伯就把它收拢到一起,放进炉里烧掉。这不就是那烟。〃
〃听你这么一说,那烟可真够了得。〃我说。
〃嗯。当时我每次从教室看那烟,也都那么想来着:啊,真不得了!我们学校,初中高中合起来差不多有一千女孩子吧!有的还没开始,就算九百人。假定其中五分之一来月经,大致就是一百八十人,就是说,每天要往垃圾筒里扔一百八十人用的卫生巾,是吧?〃
〃大概是的吧。精确计算我倒不清楚。〃
〃可不是一般数量哟,一百八十人哩!把这些东西收在一起烧掉……该是怎么一种心情呢?〃
〃这……猜不出来。〃我说。我怎么能明白这个呢!就这样,我们望了半天那缕白烟。
〃我打心眼里不乐意去那所学校。〃绿子说着,轻轻摇了摇头,〃我本想进普通公立学校来着。普普通通老百姓就该去普普通通的学校嘛,而且我想快快乐乐自由自在地度过自己的青春。可父母出于虚荣心,偏偏把我塞去那里。你知道,小学如果成绩好,常遇到这种事:什么老师说凭这孩子的成绩进那里没问题等等,结果就被硬塞进去。我念了六年,却怎么都上不来好感。心里盼望的光是快些毕业快些毕业。对了,别看我这样,还因为不迟到不旷课受表扬了呢!其实我却是那么讨厌学校。这里的原因你能知道?〃
〃不知道。〃我说。
〃因为我讨厌学校讨厌得要死,所以才一次课都没旷过。心想怎么能败下阵去!一旦败下阵岂不一生都报销了!我生怕自己一旦败阵后就再也站不起来。即使高烧39度,我也爬都爬到学校去。老师说小林不大舒服吧,我撒谎说没关系,硬是逞强。就这样我得了一张不迟到不缺席的奖状,还有一本法语辞典。也正因为这点,我才在大学里选学德语。我就是横竖都不愿领那所高中的情分!这还真不是开玩笑。〃
〃你讨厌那所学校的哪一点呢?〃
〃你当初喜欢上学来着?〃
〃也不喜欢也不十分讨厌。我读的是一间极为普通的公立高中,没怎么在意。〃
〃那所学校么,〃绿子一边用小手指揉眼角一边说,〃里面全都是所谓才女,家教好学习好……这样的女孩儿搜罗了差不多一千个。哦,清一色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否则也吃不消。学费高,还时不时地要捐赠,修学旅行都住的是京都的高级旅馆,用真漆碗吃'怀石料理',每年还要去大仓酒店的餐厅参加一次宴会礼仪的讲习班。总之不同一般。知道么?我们年级一百六十人当中,住在半岛区的学生只我自己。有一次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学生名册。你猜她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