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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容易！实际上，要鉴别出它们，并不那么容易。一个梦可能看上去纯属个人性质，或者仅仅由饥饿或风湿病之类的琐事引发，可事实上却直接关系到国家事务——兴许某位政府要员的最新讲话都比不上它哩。但要识别出这一点就需要老到和成熟了。一个判断上的错误会让一切都乱了套的，你明白吗？长话短说，我们的工作极为讲究技巧。”

这时，他不再用嘲讽，而是用一种更为轻松的口吻讲解了起来，告诉马克…阿莱姆具体该做些什么。不过，眼神中依然还有一丝紧张的痕迹。

“正如你注意到的那样，”他接着说道，“这间屋子旁边还有一些其他屋子。为了让你更加了解将要从事的工作，你必须在每间屋里待上一两天。等到你对筛选的含义有了全面的了解后，再回到‘兵豆室’工作。那时，你就会发觉，入门学习让这里的事情好做得多了。不过，那要等下星期再开始。在此期间，你就先在这里做吧。”

他俯向桌子，拉过文件，啪嗒一声打开了蓝封皮。

“这是你的第一份案卷，里面有一组梦，十月十九日送到的。你读读吧，要特别仔细，但不管做什么，都别太仓促了。要是你觉得一个梦可能是伪造的，哪怕是一点点的可能，也先把它留在原处，别太急于将它清除。你后面，还有另一个筛选员，或者，如果给他一个正规的头衔的话，是二级审查员。他将审查你所做的工作，并纠正全部错误。他后面，还有另一个审查员，对他进行审核，如此等等。实际上，你在这间屋里见到的所有人都在做此事哩。所以，就祝你好运吧！”

他又待了片刻，望着马克…阿莱姆，随后转身，走了。一时间，马克…阿莱姆定住了，然后，才慢慢地，竭力避免发出任何声响，将椅子往后稍稍挪动了一下，悄悄溜进椅子和桌子之间，然后，依然非常小心地坐了下来。

现在，案卷敞开着，就摆在他的面前。他，和他家族的愿望，已经得到了满足。他在塔比尔·萨拉伊谋到了一份差事。他甚至坐在一把椅子上，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成为梦幻宫殿里一名名副其实的官员。

他俯身朝案卷凑近了一点，直到眼睛能看清上面所写的文字，然后，安静地读了起来。第一页的硬纸上写着文件的名称和日期，更下方是一行字：送达苏尔库莱勃。内含六十三个梦。

马克…阿莱姆用敏捷的手指翻到下一页。这一页，与第一页不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头三行同其余稍稍隔开，并用绿墨水标上了下划线。它们写道：昆斯坦迪尔帕夏管辖区，克尔克·基利县，阿拉德杰比萨邮局职员尤素夫之梦，九月三日，拂晓前。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一章　早　晨（10）

马克…阿莱姆从案卷上抬起头来。九月三日，他想，心中一片茫然。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此刻，难道他真的是塔比尔·萨拉伊的一名官员，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审读昆斯坦迪尔帕夏管辖区克尔克…基利县阿拉德杰比萨邮局职员尤素夫之梦，以便安排他的命运，确定是将此梦扔进废纸篓呢，还是塞入塔比尔·萨拉伊这台巨型机器并由它来进行分析处理。

他感到一阵快乐的战栗掠过自己的脊梁。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案卷，并读了起来：三只白狐，蹲坐在当地清真寺的尖塔上……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他吓了一跳。他机警地抬起头，仿佛被谁拍了一下肩膀。他先望了望左边，又望了望右边，完全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所有那些到目前为止仿佛粘在椅子上，沉湎于敞开的案卷的人猛然破了魔咒。此时，他们站起身来，聊着天，在地板上咔嚓咔嚓拖拽着椅子。而铃声依旧在屋子里回荡。

“怎么了？”马克…阿莱姆问道，“出什么事了？”

“到上午休息时间了，”离他最近的同事告诉他。（可他刚才一直在哪儿呢？）“上午休息时间，”他重复道。“当然喽，你刚来，还不知道作息时间。但你很快就会了解的。”

到处都是屋子里的职员。他们在长桌间挪动着，朝门口涌去。马克…阿莱姆竭尽全力，想继续阅读，但实在难以办到：人们不断地挤着他，碰撞着他的椅子。尽管如此，他再次俯身看起了案卷，仿佛有块磁铁牢牢地吸引着他。三只白狐……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可以到楼下喝点咖啡和沙兰勃。来吧，肯定有你喜欢的东西的。”

马克…阿莱姆还没来得及看清说话者的模样，就已站起身来，合上案卷，跟在其他人后面，朝门口走去。

来到走廊上，他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