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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保卫战是缅甸悲剧的最后一幕。对此,史迪威一无所知,他只是领着百余人穿越丛林。自然,被称为死亡陷阱的热带丛林不会因他是美国中将而变得温柔,瘴气、毒虫、虐疾、霍乱、回归热、饥饿的死亡阴影同样笼罩着他们。但他毕竟是要人,斯考特驾着飞机仍在寻找他,并在他出走的丛林地带投下食品、药物和信件。而不明真相的美国新闻界,仍在大肆宣扬史迪威正指挥着缅北激战。
二十余天后,史迪威和他的部属衣衫褴褛一瘸一拐地出现在印度的伊姆法尔!此刻他并没有联想起三月的腊戍,他面对衣冠不整的弗里尔曼和飞虎队所作的尖刻的挖苦。人,其实很难做到宽容和理解。
史迪威的这一举动显然让美国报刊吃了一惊。但是,一个近六十的老人如此倔犟甚至固执地这么做了,穿越丛林,木筏渡江,翻山越岭,这让富有冒险精神的美国人感受到征服的魅力,就个人而言,史迪威是勇敢无畏,不屈不挠的,有着刚强坚韧的意志和毅力。美国报刊也就撇开历史的视角,不谈亚洲战场的后果,只是绘声绘色渲染这长途跋涉的传奇和惊险!史迪威倒还坦白率直,5月25日美联社发自新德里的一篇报道中,他说:“我承认,我们挨了打,我们不得不撤离缅甸,真是丢脸得很。我想,我们应该弄清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们要回去并重新占领缅甸。”他并没有自省。
蒋介石苦不堪言,真有“打落门牙往肚里吞”的屈辱感。不要说失去了滇缅公路这条至关重要的供应线,重要的是浩浩荡荡十万中国远征军,不过几个月,竟被损得七零八落!他不能原谅史迪威,却又发作不得,只是自此从心底里不信赖史迪威,哪怕史迪威是西点学校毕业的美国中将。而陈纳德,则以忠诚、战略眼光和战术水平赢得了他的绝对信赖,哪怕陈纳德原不过一默默无闻的退役上尉,直到4月20日,方由罗斯福总统向参议院建议提升为准将并获得通过。蒋介石的褒贬亲疏,客观上也深化了这两个美国人原就有的矛盾。
生性耿直倔犟的陈纳德却不能在复杂微妙的关系中保持沉默。边镇畹町,早春二月时欢送远征军的鲜花牌坊已经枯萎,有多少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中华英魂在异域冤屈地游荡呢?他对史迪威的穿越丛林发表评议,认为如果史迪威仅仅是一连、一营或者一团之长,那么他的出走自堪尚嘉,但是,肩负美国在亚洲的高级将官和中国参谋长这双重大任,他的举动是对重任的漠视、玩忽职守!因而,陈纳德相信史迪威仅仅把自己看作一名普通战士,史迪威的军事思想只能打几次胜仗而决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这真是刺刀见红,自然超过了自尊心极强的史迪威的心理承受力。
6月23日,史迪威向马歇尔发出一封绝密函件,状告陈纳德在昆明为飞虎队建立妓女院,算是报了一箭之仇。不算无中生有,但属捕风捉影,因为陈纳德对记者白修德说过:大兵们总得要有女人。陈纳德闻之付诸一笑,他和飞虎队实在忙得不可开交。而两个美国人在大是大非小是小非上乱麻般的纠葛却越搅越乱。
7月4日,是美国空军志愿队的解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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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三千里(9)
尽管罗斯福总统曾通过马歇尔给志愿队打来密电,称“美国志愿队的英勇和无畏及其非凡的作战效力实为全美国的荣耀”,他“对志愿队驾驶员获得举世赞赏引以为荣”,但是,志愿队仍不得不解散,其中237名志愿队队员选择了返回美国,其余的编入所谓的第23战斗机大队。
尽管早巳知道行将解散,但在最后的几个月中,飞虎队仍威名大振。就在4日清晨,12架日本轰炸机从汉口起飞经南昌欲袭击衡阳,飞虎队仍凌空而起予以痛击。
多好的飞虎队员!陈纳德对志愿队的解散深为遗憾。
解散仪式在重庆举行,原打算野餐,但天公飘起了毛毛细雨,且绵绵不绝。中国诗句怎么说?天若有情天亦老。中国俗话怎么说?下雨天,留客天。是这意思。
于是改在林森的官邸举办烤烧晚宴,战地服务团主任黄仁霖担任司仪,端庄的宋庆龄和宋霭龄赠给陈纳德一幅油画,画着他跟蒋介石夫妇在一起。没有出战的飞虎队员都参加了晚宴。
蒋介石致祝酒辞:“中国民众将永远把陈纳德将军和他的一队空中将士当作自己的战友和来自一个友好国家的友好代表。”
人们都高高地举起了酒杯,一片欢呼,室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陈纳德的眼濡湿了。并不久远的往事又鲜活于眼前。
去年的7月8日,他精疲力竭又精神抖擞地从旧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