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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闻言,起身道:“臣……”
刘彻略一抬手,按住了卫青的话头。
席间诸位将军都是一愣,片刻之后,高肃站起身来,朝刘彻长揖为礼道:“臣当离席。”
刘彻原本紧绷的表情骤然一松,又缓缓地放下了手。这回乌孙国来得蹊跷,又是在汉军抓住军臣单于的节骨眼上来的,对方的目的到底为何,他心里其实很没有底。
因此,他需要让一位将军与乌孙使者斡旋,再让一位将军留下来,作为王牌。
但这张王牌到最后到底会不会动用,刘彻心里更加没有底。
随后刘彻又说了些封赏诸将的事情,便提前离席了。他刚刚约了东方朔。刘彻一走,卫夫人和平阳公主自然也离席了。幼年的霍去病跟着走了两步,忽然又跑到卫青身边,跟卫青说了两句话,随后才跟着卫夫人离开。霍去病走的时候,卫青表情隐隐有些头疼,又仿佛有些苦闷。
等那些人都走了之后,代王子紧绷了半日的神情,才真正地松懈下来。他将酒杯朝旁边推了推,道:“我们也走罢。”言罢也要起身离席。
云瑶亦搁下手里的酒壶,起身随着代王子离去。
忽然之间,高肃起身离席,阻了代王子的去路。他朝代王子长长一揖,言道:“王子留步。”
随后他直起身来,压低了声音问道:“王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高肃问出这番话时,眼里一片坦然之色。
代王子一愣。云瑶一惊。
代王子望着眼前的这位青年将军,隐隐感到有些疑惑。他知道这位是当初阻匈奴于代郡、生擒军臣单于、后来又替代国守了两个月的城、最终与卫青将军互为犄角之势、将匈奴人钉死在漠南的厉害将军,算得上是代国的半个大恩人,日后指不定要封侯拜将的。
但自己好像似乎也许大概……不认识这位厉害的将军?
代王子转过头,望着自己的妹妹。
果然他看到妹妹表情一僵,眼神里满是愕然。
——明白了。
——是冲着自己妹妹来的。
代王子了然地点点头。自己妹妹是个什么脾性,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前些日子妹妹在卫青营里住了半个多月,又在代国边城里住了两个多月。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刚好眼前这位青年将军,也刚刚好和自己妹妹呆在同一个地方。
这期间其间发生过什么事情,略一思忖,便明白了。
他将目光从妹妹身上收回来,有些不悦道:“我们是该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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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人在屋里,已经谈了两个多时辰了。
云瑶穿着一身小厮服色,躲在一棵大树的树荫底下,望着代王府里的书房,表情有些闷闷的。
他们两个人刚从宫里回来,便一前一后地进了书房,还不让任何人打扰。里面时不时传出一些不卑不亢的谈话声,还有砰的一声(拍案几),甚至还有代王子气急败坏的跳脚声。
看得出来,那两人之间的谈话,进行得不大顺利。
她扯扯自己身上的小厮服色,又从旁边路过的小厮手里取过一个托盘和两盏水,走到书房跟前,轻轻叩了叩门。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了代王子稍微有些扭曲的声音:“进来。”
云瑶推开房门,将托盘和杯盏放在案几上,又稍稍地退开两步,垂手立在一旁。
代王子见到是她,只感到火气噌噌噌地往上冒,他两步走到云瑶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与那人当真两情相悦?你们在上谷郡时已经——阿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高肃对他说,他们两个人两情相悦(见鬼的两情相悦),又相互知之甚详(三个月时间哪来的知之甚详),自己日后定当封侯(这倒是大实话),断不会辱没了翁主(倒还算是诚心),因此望代王子允了两人的亲事;只要代王子一松口,他立刻便下六礼,绝不耽搁。
代王子闻言大惊,继而又对那最后十个字恨得有些牙痒痒。此时见到云瑶进来,他便又压低了声音问道:“阿榣,你同王兄说,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她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自己的王兄,随后坚定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代王子指着她,指尖微微颤抖:“这样大的事情,你为何不说与父王与我知道!”
他们两个人今日因为要赴宴,都穿了深黑色的朝服,簪缨束冠,显出几分沉郁的气势来。代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