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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的替哈力法包了一件荷西的旧衬衫,慢慢的走进罕地开著门的家,将小孩
交给他母亲葛柏。
“啊!谢谢!哈力法,说,谢━━谢!”葛柏慈爱的马上接过了孩子,笑著对
孩子说。
“游击队杀荷西,杀三毛,”小孩在母亲的怀里活泼的跳著,用手指著我又叫
起来。
“要死罗!”葛柏听了这话,翻过孩子就要打,忠厚的脸刷的一下涨红了。
“打他做什么,小孩子懂什么?”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葛柏几乎流下泪来,看了我一眼马上又低下头。
“不要分什么地方人吧!都是”穆拉那”眼下的孩子啊!”
(穆拉那是阿拉伯哈萨尼亚语━━神━━的意思。)“我们没有分,姑卡,小
孙子,都跟你好,我们不是那种人,请原谅,对不起,对不起。”说著说著,葛柏
羞愧得流下泪来,不断的拉了衣角抹眼睛。
“葛柏,你胡说什么,别闹笑话了。”姑卡的哥哥巴新突然进来喝叱著他母亲
,冷笑一声,斜斜的望了我一眼,一摔帘子,走了。
“葛柏,不要难过,年轻人有他们的想法。你也不必抱歉。”
我拍拍葛柏站了起来,心里竟似小时候被人期负了又不知怎么才好的委屈著,
腾云驾雾似的晃了出来。
在家里无精打彩的坐著,脑子里一片空茫,荷西什么时候跟奥菲鲁阿一同进来
的,都没有听见。
“三毛,请你们帮忙,带我星期天出镇去。”
“什么?”我仍在另一个世界里游荡著,一时听不真切。
“帮帮忙,我要出镇回家。”鲁阿开门见山的说。
“不去,外面有游击队。”
“保证你们安全,拜托拜托!”
“你自己有车不是!”那日我竟不知怎的失了魂,也失了礼貌,完全没有心情
与人说话。
“三毛,我是沙哈拉威,车子通行证现在不发给本地人了,你平日最明白的人
,今天怎么了,像在生气似的。”奥菲鲁阿耐性的望著我说。
“你自己不是警察吗?倒来问我。”
“是警察,可是也是沙哈拉威。”他苦笑了一下。
“你要出镇去,不要来连累我们,好歹总是要杀我们的,对你们的心,喂了狗
吃了。”我也不知那来的脾气,控制不住的叫了出来,这一说,眼泪迸了出来,干
脆任著性子坐在地上唏哩哗啦的哭了起来。
荷西正在换衣服,听见我叫嚷,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跟奥菲鲁阿两人面面相觑
。
“这人怎么了?”荷西皱著眉头张著嘴。
“不知道,我才说得好好的,她突然这个样子了。”奥菲鲁阿其名其妙的说。
“好了,我发神经病,不干你的事。”我抓了一张卫生纸擦鼻涕,擦了脸,喘了口
气便在长沙发上发呆。
想到过去奥菲鲁阿的父母和弟妹对我的好处,心里又后悔自己的孟浪,不免又
问起话来∶“怎么这时候偏要出镇去,乱得很的。”
“星期天全家人再聚一天,以后再乱,更不能常去大漠里了。”
“骆驼还在?”荷西问。
“都卖了,哥哥们要钱用,卖光了,只有些山羊跟著。”
“花那么多钱做什么,卖家产了?”我哭了一阵,觉得舒服多了,气也平下来
了。
“鲁阿,星期天我们带你出镇,傍晚了你保证我们回来,不要辜负了我们朋友
一场。”荷西沉著气慢慢的说。
“不会,真的是家人相聚,你们放心。”鲁阿在荷西肩上拍了一把,极感激诚
恳的说著。这件事是讲定了。
“鲁阿,你不是游击队,怎么保证我们的安全?”我心事重重的问他。
“三毛,我们是真朋友,请相信我,不得已才来求你们,如果没有把握,怎么
敢累了你们,大家都是有父母的人。”
我见他说得真诚,也不再逼问他了。
检查站收去了三个人的身份证,我们蓝色的两张,奥菲鲁阿黄色的一张。
“晚上回镇再来领,路上当心巴西里。”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