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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螭闻言只觉心口剧痛,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却仍只是低道,“朕无贤妃。”言罢,便继续看着陈非为榻上狄离诊治。
贵和跟着狄螭也这么多年了。皇上便是言语上说的再不在乎,那眉眼之间悄悄藏起的温柔,那病痛之时胜于良药的慰藉,在在的表明这深沉帝王对那妃子的爱恋。
这帝王,痛惯了,痛时随意装装便是若无其事的平静。可他极少欣喜,欣喜时并不善于掩饰。他甚至并不知晓他自己幸福时是何模样,又如何掩饰了?!
贵和看得分明。便是看不懂他悲痛,却看得懂他喜乐!只可惜,如今喜乐也成空……
正纠结着神仙眷属竟成怨偶,小太监忽的唤他。贵和起身去查看,急急回返附到狄螭耳边轻语两言。
狄螭点头,起身向玄武殿而去。
玄武殿侧殿厢房,月一身黑衣破烂不堪,浑身浴血,跪在房中。
狄螭伸手掺他,又命贵和传太医。
月却是不肯起身,直直跪在地上,含泪道,“启禀皇上,秦家私藏龙冕、通敌卖国不假。可乌雅遥却绝无谋反之心。非但如此,他实是忠君爱国的义士!”说到此处,泪珠掉落,在满脸血污中划出两行苍白。
乌雅遥为人,狄螭怎会不知晓?此前对乌家的责罚,无非是做戏。若仔细算来,乌极和逍遥二子随时可官复原职,而乌雅羽的贬黜,更是他早有预谋却一直不得良机的算计。
他所关心的不是乌雅遥忠诚的归属,而是他本人的安危。此前担忧狄离伤势,一直将忧虑强自压下,此时见月悲哭,心下一凉,勉力稳了声音道,“雅遥他究竟如何了?”
“他为退玉寰大军,杀入敌人重围,欲斩敌军将领,却身陷敌兵之中,生死不知……”月伏地回禀。
狄螭心中凉意直透背脊,咬牙道,“哭有何用?!究竟怎么回事?!从头道来!”
月虽遭呵斥,却一时收不住泪眼。只哭着将前因后果说了。“秦落恐是已经战死。乌副相被擒,秦家骑兵溃不成军。失了主将,许多兵士以身殉死。秦虎秦雷领着一群叛国贼投了玉寰。其余中军骑兵和后军幸存将士随着吴泯退出望寰,成了逃兵,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玉寰大军长驱直入,攻打大寒郡郡县凌甫县。”
狄螭沉默片刻,只向贵和挥了挥手。贵和立即会意,强行掺了月到一旁榻上。陈非此时正为狄离诊治,月又不愿另传一名太医,暴露自己的身份。狄螭见他一时无碍,也不去勉强,只叮嘱他好生休养,便转身出了玄武殿。
出了玄武殿,他却没有直接回狄离所在的涵源正殿,而是在夜阑池畔的亭子驻足。
狄离、乌雅遥生死难料,秦落恐已战死,秦虎秦雷投敌叛国,秦家军死的死,跑的跑,竟是全军覆没。还有她……那誓言要效忠于他,为他守得后宫一隅清明的妃子。那聪慧狡黠,却又妩媚温婉的女人。已被她贬黜出宫,此生怕是再难相见,相见也是枉然。
心口痛如刀绞,只觉眼前黑雾飘忽,耳边嗡鸣不止,撑着亭柱一阵掏心剖肺的干呕,呕到浑身虚软,却仍是倔强的不愿贵和搀扶了去休息。
曾经便是在此亭中,两人相互依偎,他向她讲了从未说与人知的心事。当时只当自己急欲让她懂得利害,莫要在宫中生事端。此时却明了,那实是心动之后的倾诉,渴望她的谅解。
情根已是深种,却要生生的从心中拔除。纵使鲜血淋漓,也只得在身体里流淌,化不成热泪。
登基之时,他便已如抽干这夜阑池水般,抽干了泪。
遥想当年,亲友死的死、伤的伤,有秦澈相伴,才撑了下来。秦澈身死,他便当自己也死了,只是拖着这残躯,为了四国的百姓,为了膝下的幼子。
本以为余生便要那么熬着,却竟得这绝世红颜伴身侧。可那又如何?他还是不能留她在身边,便是真色令智昏到不在乎她来日祸国,却不能叫红颜在这后宫的是非中落得薄命!
总是要断了恩情的,痛也要挥剑。可这一剑,不像是斩在那情丝上,反倒好似戳进心窝里。
心口扭绞不休,指掌成拳用力的按下去,却觉喉口猛一阵腥甜。紧抿双唇,屏息闭目,半晌才强自咽下。
男儿流血不流泪。
帝王,便是血也流不得的!
“着雅逍……”想起乌雅逍已经被他去了官职,他哑然无语片刻,心思电转,计上心来,改口道,“着穆廉草诏。秋狩改为十五日之后。拔擢人才,抗击北夷。还有,秦家兄弟及乌雅遥投敌叛国,麾下所有兵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