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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从来不相信我会杀了你?”她背着手问他,“我们之间毕竟有仇,你当真不忌惮我?”
他扬眼微笑,“忌惮你做什么?如果大婚后你还是想杀我,那我也无话可说,肯定是我做得不好,不能赢得你的欢心。”
他和她并肩而行,从牧野到城池的路并不远,但光靠步行还是需要消耗一阵子。现在每在一起一刻,都分外觉得珍贵。灵力也好,神力也好,带来很多便捷的同时,又会让人失去最基本的乐趣。他喜欢和她这样踏着晨露前行,行动缓慢,却别有慰心的感觉。太阳升起来时,橘黄色的温暖的光照在她侧脸上,她那么白净细嫩,甚至看得见皮肤底下青色的脉络。
麒麟姑娘,过去万年不时出现在他梦里,从刚开始的面目狰狞,到后来的笑语嫣然。如果寻根究源,她的年纪也许比他还大些,可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她很脆弱,需要好好保护。大概这就是爱情吧,无时无刻不在自作多情地牵挂。以前他是铁石心肠,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将那潭死水激起微澜,自从她有意无意地在他的假面上凿出了口子,他变得连看她一眼,心头都会泛起疼痛。
他把视线调转向远方,自言自语着:“我以前设想过自己的晚景,一生负气,最后无人相伴……”他笑了笑,像在说别人的事,“孤家寡人到最后,可能什么时候悄然从这世间消失,也没有谁知道,这样会很可怜的。所以我必须有个伴,刚开始我对成婚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自从被你诅咒,我就坚定了这个念头。这不光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了你。我想让你知道,本君治下的天道没有那么糟糕,只要放平心态,你会发现一切都很可爱——雾柳白雪很可爱,青螺红菱很可爱,本君很可爱,我们的孩子也会很可爱。”说罢怕她不信似的,加重了语气再次肯定,“真的!”
长情撇了下嘴,“真你的鬼。”不明白怎么什么都能扯到他自己身上去。
他啧了一声,“你这人,有时候就是太扫兴。你相信我一次也不会怎么样,本君从来不打诳语。”
她哼笑道:“雾柳白雪、青螺红菱,还有孩子,这些都很可爱,我相信。但是你……”她眼波一扫,不以为然,“本座不信。”
天帝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你没有发现本君变了么?自从遇见你,本君的棱角全被你磨平了,以前本君不是这样的。”
本君、本君,还不是照样一副自以为是,睥睨天下的姿态!
不过他口中的棱角……似乎真的已经不见了。她还记得水底遇见他起,那看似温柔的表象下,藏着一颗怎样神经质的心。他的脾气莫名会不受控制,有时她感到害怕,担心下一刻他就会杀了她。可是后来慢慢变得不一样了,他被一遍遍□□,她入魔时几乎生吞活剥了他。那时起他开始老实了,可能难得碰上一个比他更狠的角色,无可奈何下认输了吧。
长情多少有点对不起他,“如果我让你变得不幸……”
他立刻说没有,“本君以后可以适当调整,比如说当个仁君什么的。”
她愣了一下,其实单看他的样貌,真看不出他是个铁腕的人。但如果让他在凌霄殿上笑眯眯的,吓到的恐怕不是别人,正是那帮追随了他万年的神仙们。
长情没有应她,只是怔怔看着他。他发觉了,转过头来一瞥,长长的眼睫微乜,眸中含着星河,“你不会又想刺痛我的心吧?”
她还在嘴硬,“你哪有那么弱不禁风!”
可他说错了,“本君现在真的弱不禁风。”抬手揭开交领,露出一面肩头给她看,“邪屠是魔神,他的尸魂创造出来的行尸杀伤力太强了,造成的伤口不容易愈合。还好本君修为深,换做一般人,这刻早就尸毒攻心了,哪里还有命和你在这里闲聊。”
长情站住脚,紧紧盯着那道一尺来长的伤口,皮肉外翻,深达胛骨。可能用神力止住了血,但狰狞的裂缝衬着细皮嫩肉,看上去颇有触目惊心之感。
她没想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谈笑自若,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她手足无措,“你不疼么?为什么先前不告诉我?”
他重新掩上了右衽,淡然道:“疼也不能表现出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让天外天的帝君们发现了,会对你有成见的。本君不愿大婚前再生枝节,所以能瞒则瞒,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语毕无赖地笑了笑,“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心疼我。你现在感觉如何?心疼了么?”
她怨怼地瞪他,“一点都不,不过我担心有尸毒残余,要不要我吐火烧你一下,驱驱毒?”
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