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族学(第1/3 页)
进入正堂后,视野一下变得开阔起来。
经过的婢女看见李意清,躬身行礼。
李意清顺着沿河的长廊一路朝里,看见一排低矮的院舍。
院舍四面通风,苇草编织的席面遮去冷风和刺眼的阳光,在桌案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影子。
族学一面靠河,河堤边用大理石修葺,只有几棵芙蓉树争着往外斜长。
此时,族学中坐满了午休归来的小童。
这些小童有男有女,有大有小,但大体都在七八岁的年纪,个别年纪大些的,也不过十岁左右。
元咏赋坐在一群小豆丁中格外显眼。
李意清的到来在族学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他们都是元家旁支的子嗣,在家偶尔会听到家中长辈提起辞章兄长的妻子。
据家中长辈传闻,那是大庆的嫡公主,身份尊贵,明艳无双。
浩然星夜,神武门上,她手持天灯祈福,背后点点明灯映照万家灯火,宛如神女临世。
这段话被传得惟妙惟肖,仿佛他们亲眼见过一般。
他们心中好奇,却不敢贸贸然直接走出来打招呼,只敢两三个围在一起,小声议论。
“那就是辞章堂兄的妻子,我们的堂嫂吗?”
“看着年纪也不大,她来做什么?”
“辞章堂兄不是去找她了吗?难不成没遇上?”
“谁知道,不过她头上的珠花可真漂亮。”
“……”
李意清没有在意小童们的窃窃私语,而是走到了望着河边发呆的元咏赋身边。
突如其来的阴影让元咏赋回神,他抬眼一看,见到李意清站在自己面前。
“……嫂嫂。”
李意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水面上只有两只野鸭。
泉水解冻不久,沉寂了一个寒冬的鸟雀嬉水,倒是生机盎然,有趣得紧。
她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元咏赋干干净净的桌面,轻声问道:“不习惯?”
元咏赋抿唇。
他都十三岁了,早就过了启蒙的年纪。
跟一群还没长开的小孩坐在一处,心情怎么会好。
可是心里这般想,口中却道:“有一些。等适应一阵,兴许就好了。”
如今多事之秋,他不能再给元家,给元辞章增添负担了。
元相卸帽归家那日,元辞章眼神沉而稳,带着罕见的严厉,对他道:“咏赋,此后元家要靠你我二人。”
元咏赋那一刹那,收敛了所有悲伤。
他不能沉湎于悲伤自责之中,而是应该尽快振作起来,独当一面。
偌大的元家需要他,他不能、也不该将所有的压力交给自己的兄长。
*
十三岁少年的心思,李意清一眼就看透了。
她知道元咏赋急切地希望自己长大,考取功名。
他也在暗自焦急,因为仅供启蒙所用的族学没办法给他如白鹤书院般的教导。
“你不必心急,你兄长……和我,还能撑几年。”李意清的语气说不上温柔,更像是一种陈述,“等这两天收拾妥当,你兄长会去江宁书院询问的。”
若是江宁书院怕沾染是非,总还有李意清在,进府学是不成问题的。
李意清已经极尽可能的委婉,可元咏赋闻言,仍旧红了眼眶。
少年人的自尊心强烈而又脆弱。
站在一旁的茴香看不下去,小声嘟囔道:“殿下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就哭了,真不像个男子汉。”
元咏赋眼底还噙着泪,听到茴香的声音,倔强地争辩道:“我是。”
像是怕两人不相信一般,声音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真是!”
茴香被他这一嗓子惊到,缓了缓才道:“是就是嘛。这么大声做什么。”
元咏赋不语。
李意清静静地看着他泪珠滚落,然后拿出手帕,递给了元咏赋。
不知不觉间,小童们议论的声音渐渐消失,都一动不动望着元咏赋。
元咏赋察觉到四面八方来的视线,本悲怅的心情猛然间被一股燥热淹没。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一群小孩子面前丢脸了。
旁边一个女孩见到元咏赋比兔子还红的眼睛,学着家里母亲哄自己唱的曲调。
元咏赋慌忙低头,拿起自己的包袱就想离开。
可是身子却像是被钉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