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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便就着江南政局又谈了半个时辰。事情说的差不多后,陆诏带着温润的笑意恭喜她:“臣还没贺喜陛下呢,陛下膝下欲再度添丁,真是可喜可贺……”之后又殷殷切切的关怀,“陛下不可太忙碌朝政了,身体要紧。臣见着陛下气色不大好,可有请御医开些补胎药方?”
叶明净怔了怔,下意识的扫视了一下书房。在她刻意安排下,左右没人,暗卫是计都。于是颇有些艰难的对上他神采熠熠的黑亮眼睛,心头有些不忍,却还是坦言:“悟远,这孩子……他不一定是你的。”
陆诏眼中的笑意顷刻间被打碎。
“你说什么?”他失态的打翻了茶盏,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叶明净无法计较他口不择言的忘了敬语。只能再说一遍:“孩子,朕不知道是谁的,那天离开之后,朕去了村子……时隔一天……”
陆诏只觉喉咙一噎。像似鱼刺卡在了喉咙。呵呵的说不出话。残留的温润微笑来不及退却,全僵在了脸上。
叶明净倒是越说越顺当:“朕不想骗你。当时太乱了。只差了一天,朕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表情已经很坦然。和刚刚谈论江南政务的态度一般无二。
陆诏的脸只能僵着,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在六岁的时候他就学会了于不同的场合,用他那张天生俊美的脸表现出各种不同的表情。或有礼、或严肃、或欣喜、或惊讶、或关怀、或傲气、或隐忍。通过这些不同的表情,结合当时的情形,给别人留下最完美的映像,给自己获取最大的利益。他仿佛是天生的表演家,永远知道该在什么场景使用什么样的表情。没有任何不适,如鱼得水。他就这么傲然而又自如的在人情世故中游刃有余。
从六岁时他就知道,自己很适应、甚至是喜欢这种生活。正是这种天生的天赋,令他如虎添翼。他从不怀疑,自己未来会独领高处风光,位极人臣。
十三岁那年,他的天赋生平第一次出了意外。在成国公府假山下听见了自己的身世。那一刻,他忘记了他的天赋,他甚至想不起来那时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一片空白。当然,后来很快他就又恢复正常了。
之后的十二年。他依旧游刃有余的发挥着这种天赋。纵然是在梧桐宫密室惊闻“引兵入关”之策的时候。事后他甚至开始怀疑,这种天赋已经成了他的本能,融入血骨,再也褪之不去。
而今天,时隔十二年。他第二次感受到了这种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能最完美的表现出他现在的心情。他的脑中再度一片空白。天赋,在这一刻又失灵了。
十三那年岁。他尚是少年,乍闻身世秘辛,失态在所难免。二十五岁的今天,他已历人生百态,面对生死攸关亦可面不改色。为什么他现在还会失态?为什么?
心头涌出一股淡淡的失落,失落越来越浓,最后转变成愤怒,滔天的愤怒。
她不在乎
陆诏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愤怒来源于何处。叶明净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孩子是谁的。那么同理推断,叶明净当初找上他生叶初阳,根本就不是看上了他。只是单纯的认为他适合而已。
不是么?他有野心、他的发妻不能生育、他的身世有瑕疵,那是一根永远的把柄。叶明净需要一个孩子,他只是出借种子的工具。
真相就这么简单。
陆诏突然想大笑。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他一点儿都不冤。哈哈他算是见识到了,帝王无情,果不其然。只怕那个护卫,也是她解闷的工具之一。叶明净这个女人,根本就不需要男女之情
一步错,步步错。
他就是个傻子。
抿了抿唇角,陆诏脸部肌肉微动,僵硬的神情缓和下来。重新恢复成风采翩翩、温润儒雅的青年臣子。他深深的凝视叶明净,嘴角带上恰到好处的恭敬,认认真真的回答:“臣知道了,陛下。”——
第两百六十三章人事
广平七年正月,靖海侯世子萧炫离开长安城,回江南靖海侯府。出人意外的是,他不光留下了刚刚十四岁的嫡长子萧宝成,连同十岁的嫡长女萧慧成、五岁的嫡次子萧容成,也全都留了下来。只带了另两个庶女回杭州。
这三个嫡出孩子全都寄居在庆国公府,和姑姑萧曼住在一起。与庆国公府的第三代表兄弟们一同读书。
叶明净看完这篇常规折子,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她离开梧桐宫时见到的一幕。那时叶初阳正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太监在一块儿玩,他骑着一匹有轮子的木马,马背包裹了厚厚的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