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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尊敬他,先生。”她看我的眼神终于不再带着忿忿的感觉了。
“甚于我的父亲,小姐。”
“我是米莉娅巴特斯菲亚,我喜欢别人喊我米莉娅。”她的声音清澈而冷静。
“我是杰夫里茨基德,朋友们都喊我杰夫。我得为在外面说的话向你道歉,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找来的医生……”
“是个女的。”她接口回答。“我理解。”
“那就太谢谢了。”
“不用谢,理解不意味着原谅。你已经对一位高贵的女士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你居然说我,说我……”
“胖。”我刚说完就恨不能撕烂自己的嘴。这句禁咒是绝不能当着一个女士的面说出来的啊。
“你还说!”这真是一句灵验的咒语,一个小小的操纵法术将洗伤口的热水连同它的容器一起扣在我的头上。
一阵温暖。
“这里交给我了,你可以出去了。有事情我会通知你。”报复完毕,她向我挥了挥手,随便地下着驱逐令,完全的冷漠,似乎刚才浇我一盆水是理所当然的。她转身摸着弗莱德的额头,取下他头上浸过凉水的毛巾。她看弗莱德的眼神和我完全不同,忽然变得那么温柔,仿佛是母亲在看自己的孩子,又好象是一个小女孩在看她敬仰崇拜的父亲。
确定这里没我什么事之后,我退出了门去,同时把三个侍卫调派了出去。一个派上港口城墙附近,密切注视战况的进展;另外两个派到南侧的城墙,一旦发现我们的援军,一个立刻通知我,另一个直接引援军向战场去。
喊杀声时大时小,中间搀杂着士兵临死时不甘的惨叫。我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弗莱德醒来,或许还有信任,信任那些曾经和我一同出生入死的伙伴们,信任他们能够抵挡住大批的军队。
正午已经过了,弗莱德,如果你估计准确,在今天日落之前我们会迎来第一批援军。
他们来,我们胜,他们不来,我们死。这是你说的。即便你重伤在身,已经脱离了战场,整个战局到目前为止,仍在按照你的剧本上演呢。
援军一定会来,不是因别人,而是因为你。我相信你,毫不怀疑,一直如此。
“啊……”米莉娅的惨叫从房中传来。“刺客”,这个词从我脑中一闪而过。我拔剑冲进房间,一边还在后悔没有多派几个人保护重伤的弗莱德。
一脚踢开门,我吃惊得几乎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幅极度香艳的景象,米莉娅小姐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被弗莱德紧抱在怀里,她的挣扎在弗莱德面前毫无作用。如果不是我很清楚弗莱德高尚的品质,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他嘴里口吃不清地大声说着些什么,我可能真的会以为我在不适当的时间打扰我朋友的好事了。当然,后者是主要原因。
他说的是:“汤米,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我奋勇地冲上前,从我神志不清的朋友手中将一位漂亮的小姐刨了出来——我发誓使用这样的词汇描述我的动作纯粹是形式所迫。失去了手中抱着的人,弗莱德虚弱地呻吟了一声,重新栽到在床上,继续他的昏睡去了。
“您没事吧?”我看着满面酡红的米莉娅,小声地问了一句。
“没事。”虽然红着脸,但她仍没有失去自己的仪态,端庄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然后慢慢走到我跟前,盯着我的眼睛说:“不许把你看见的事告诉任何人,否则……”
“向财神席勒姆多亚发誓,我什么也没看见!小姐,您不会有‘否则’的机会的。”我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如此端庄善良的少女的眼神会那么锐利,我可不想知道“否则”她会怎么样。看起来如果我有半点犹豫,眼前这个所谓的虔诚的善神的信徒一点也不会介意把我当作对神的牺牲拿去献祭,到时候是杀是剐可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是谁啊,那个汤米。”她满意地得到了我的保证,不急不慢地询问着。
“是他的朋友,是他第一个朋友……”
我尽可能简短清晰又不失礼貌地讲述着我朋友的故事,我相信他并不介意让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更不介意让别人知道这段往事——这是一段足以自豪的往事。
听完了弗莱德的故事,米莉娅幽幽地看着弗莱德,轻声地叹了口气。忽然我感觉自己在这个场合中十分的多余,这间只摆了一张床的宽大卧室拥挤得没有我立足的地方。
我向这位可敬的女士敬了个礼,转身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