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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少爷的那一刻,他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哭泣起来,全身皮开肉绽,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尽管盖了十几层棉被,他的肢体依然没有暖意,浑身一直在颤抖着,身下的垫褥都染上了血。小少爷禁不住扑到他娘亲怀里哭泣起来,这个被打得不成样子的男人,怎么会是他风流倜傥的舅舅。大家手忙脚乱地去找大夫,烧热水,铺被子,三少爷的性命危在旦夕,没有人愿意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请了好几十个大夫,看到他的伤势,摸摸脉,都摇着头叹息地走了,说是神智涣散,寒意侵入五脏六腑,阴气盛行,阳气衰竭,回天乏术。纵使救活也只能是个活死人。直到找到年纪轻轻的白大夫,说不妨一试,死马当活马医让他治,才有气色渐渐恢复起来。如今已过一个多月,他的身子渐好,能坐起来了,虽然他还是情绪低落,整天闭着眼睛睡着觉,估计是在敌营里面受了什么刺激吧,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江舟君一脸嫌弃地看着那碗墨黑的药汁,叫阿伏拿个衣梅给他吃,甜中夹着点酸,慢慢嚼着还有点淡淡的奶香味,咽下去,顿时清凉的感觉在胸中扩散,神清气爽。他努努嘴,放在被子上的书又向下翻了一页。
阿伏走出去,关上门。为了不让他感染风寒,全部的窗子都闭的紧紧的,里面放下暖帘,房内地下金炉生火,银质狮子香炉里面燃着沉香,屋子里面暖烘烘的。不一会儿,他走回来,催江舟君喝掉那碗药,他双手放在后面拿着什么东西,“少爷,您先喝完这碗药,有东西要给您。”
“碗太重,捧不起来,神神秘秘的什么东西!”江舟君一脸不悦地盯着他,这屋子一连一个多月都没有新鲜的空气进来,身上盖着好几层锦被,炉火焚烧产生的烟气又不流通出去,暖的像是要让人窒息死亡一样。每天这样的呼吸,这样的胸闷,这样地躺在床上,他很烦躁。
阿伏端着碗伺候他喝完,拿个薄荷红豆糖糕给他吃,然后把背在手后的东西拿出来,一个天青色的包袱。
江舟君认得那个包袱,他带去军营里装细软的,可惜里面都是些亵衣果脯,贵重的东西都放在梁云飞的茜红色包袱里,用箱子装着,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只是,有一次他清醒过来,发现在一个贫寒的农家里,农人把他从溪边救回来,却没钱替他找大夫,他喘息了半天,终于让他们听懂他口齿不清的话,让他们去吉祥邸店那找一位曾姓老板要描金丝鱼红木箱子,对上暗号就行。可惜老翁回来告诉他那箱子早已经被一个梁姓公子领走,连最后一丝生机都被夺走,他也只能在那里等死,没想到老天却让他捡回一条命。现在这个包袱竟然会被送回来,真是出乎他的意料,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他还是禁不住打开来看。
两件亵衣,两条裙裾,一条玉带,梅子干,蜜饯,果馅寿糕,一根莲苞玉簪子,一把楠木绘花纹梳子,还有一块双龙戏珠翡翠玉佩。江舟君拿起果馅寿糕咬了一口,味道没变,还能吃。那块玉佩滑在缃色鸳鸯戏水垫褥上,险些掉下床去。“把吃的放好,其他的都不要了!”
阿伏把玉佩放进床里面一些,把能吃的拣出来,簪子和梳子都放进鱼跃彩莲雕漆杉木衣橱里,挑了挑金炉内的兽炭,再加一些进去,拿着包袱捧着空碗,准备走人。
“把窗户开开,这屋里的空气这么久没换过,非得把人给闷死!”江舟君再咬了一口寿糕说着。
阿伏撇了撇嘴,说:“这可不行,少爷,您要知道您现在的身子非常弱,受不得一点凉寒,若是回头着了凉,找哪位神医给您医治去,就是神医看到你这柔弱的不成人样的身子都得扶额离去。您啊,就再忍忍吧!”
江舟君看着那枚玉佩,好久没经擦拭蒙上了一层尘灰,他还是没有消息,他究竟是死是活?他在哪里?只听说青龙部浘河寨于首领蓄意作乱,派人进营抢夺告密他罪状的密函,刘向福暗中设计将其与内奸一举擒获,立下功劳,进官加爵。整个营的人都回来了,就是没有人有说见过他,梁府老爷子那边听说愁眉苦脸的,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暗暗叹气却听得炉内炭火烧的噼里啪啦地响。
那日,阿伏在帮他梳理头发,一封信送来他的手中,他的信,他没有事。江舟君拿着信,手有些颤抖,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想是心虚害的下笔也没胆量了吧。他一直拿着,没有拆开,直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