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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无邪和忽兴刨根问底。忽兴不答反道:“你怎知夜隐帮要来唐门?”
斯无邪道:“夜隐帮有我一个暗桩,便有第二个。不敢请教前辈大号?”
“老夫姓忽,单名一个兴字。”忽兴捋须道,“你还算有点规矩。我且问你,十九年前,你和圣上置气,率军去守雁关,可有此事?”
斯无邪略一回想。往事钩沉索隐,那一年,金陵王诞辰将至,游晟召他来见,问他赏赐甚么合适。原本这事不该圣驾亲劳,随随便便送些金银珠宝、珍奇古玩也就是了。游晟却对那素来称病闭门不见客的金陵王慎之又慎,眷护备至。他出谋划策之物,都叫刁钻的金陵王原封不动打回。信笺写得颇有意思,官腔请安一概全无,只道,欲取九霄灵凤,天子可赏?
游晟对金陵王有求必应,令他带兵去寻那荒诞不经的凤凰。此举和烽火戏诸侯有何差别,他一怒之下请缨将自己发配雁门,戍边血战不提。世人却道他恃宠而骄,公然违抗圣旨,皇上却也不见怪。此后皇上令内阁监国,亲自奔赴塞北,谕示要犒劳军士,实则躬亲抓那九霄灵凤去了,然而朝廷后宫均以为皇上是去和他言归于好。嫉恨之下,便有刺客登门。
斯无邪冷笑一声:“又如何?”
忽兴叹息道:“你那时酒醉军帐,遇见了刺客。可还记得?”
斯无邪神色不定,道:“此事我从未向人提起,前辈如何得知。”
“唉,那时,皇后对你有了猜忌之心,道你惑乱朝纲。”
“原来如此。”斯无邪不以为意。
忽兴古怪地看着斯无邪,问:“后来,那刺客怎样了……?”
斯无邪笑道:“滋味不错,吃干抹净到清晨,人就没了。”
忽兴的脸色精彩纷呈。“你没问问刺客是谁?”
“我那时醉得厉害,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哪管得了许多,”斯无邪勉强思索,回忆道,“她是说过,她是甚么拜火神教圣女,我这般胡来,她那当教主的爹不会饶我。”
游麟抱着游聿,听闻拜火神教四字,直勾勾地看着斯无邪。
忽兴长声一叹:“老夫就是拜火神教教主,你这小子真是…禽兽不如!”
斯无邪微微一怔,笑得肆无忌惮:“尊驾此时提来唱哪出,是要手刃我这采花贼,还是说,令嫒有了我这禽兽不如的种,想我当那东床快婿?”
忽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酒醉之后,直囔游晟狠心,我那丫头看你可怜,听你糊里糊涂讲来,才知游晟另有所爱,拿你作了挡箭牌。她和老夫讲,你俩同是天涯沦落人,陪你喝酒与你欢好,以此报复游晟。”
斯无邪只觉不可理喻:“她与我欢好,就报复了圣上?”
游麟听至此处,异常平静道:“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忽教主即是当今国丈。”
如此一来,夜隐帮的夜无影和四煞神教的太岁,为难怀胎十月的皇后;皇帝冷落斯无邪,对他在四煞神教受辱、在昆仑之巅挨冻漠不关心。好似又有了另一番因由。
斯无邪蓦地看向游麟。游聿轻握住游麟汗湿的手心。游麟恍然搂紧游聿,怕他冻着。
忽兴从怀中摸出封了火漆的密信来,递给游聿道:“聿儿,这是你母后交予你的。”
游聿便要跪下接承。忽兴将他扶住,叹息道:“不必了。你这孩子……唉!”
游聿缓缓拆信。斯无邪、游麟皆怔怔看着。
白纸黑字,蝇头小楷,尽是平淡无奇的宽慰之语。
忽兴令人解下院门的灯笼,取出蜡烛在信笺底下一烤。楷书墨色忽然如尘埃松脱散去,呈出行云流水的赤字行书来。游聿看了几行,不寒而栗:“这是父皇手迹……”
斯无邪一把夺过信。
信上道,“聿儿,四煞神教欲以寒龙盅控制游麟,你自幼代他受过,时时为四煞神教逼迫,此事朕已知晓。太岁来京城找你,告诉你游麟非朕骨肉,要你逐鹿东宫,杀害游麟,始才肯给你解药。你不愿手足相残。怎料游琴早已为四煞神教下盅,神迷志失雇人刺杀游麟。你知悉后,哄游麟御花园有珍禽频栖,使得他每日尽兴晚归。游琴亦是不忘孝悌,每至傍晚侍卫更替之时,便往游麟住处相护,自知时日无几,代他赴死。你们都很好。但凡天骄龙种,兄弟阋于墙者,有史可鉴,譬如七步成诗、八王之乱、烛影斧声,不忍卒读。你与游琴之义举,游麟应当知晓,否则以他心性,盛怒之下误伤于你,未免要抱憾终身。故而,朕以此字为凭,他若与你对质,便呈以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