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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手拄拐棍的黄发老太婆,跟在他身后,在高宅门前,稍作停留,扭着头看了一下门锁,继而尾随,跟进了城门。
城门平常无人看守开与关,不明天就有赶市的稀稀拉拉走进城中,黄发太婆一点也不显眼。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县衙总管杨忠黎明前就出了城门,找集市管理称官秘谈了一番。他远远看到秦淮出了高家大门走了以后,也走到高宅门前,扭头看看门锁,瞅瞅大门,嘴夹上浮起一丝冷纹。随后也向城里走去。
高宅此时已经空无一人。高致远家境一贫如洗。
高致远倾家救济百姓,变卖了田产,又修五里河桥。后来又把家里所有值钱的家具什物,凡是值钱好典当的全部变卖,遣散了管家丫环家人,给他们安家盘缠,让他们回原籍安家乐业。
夫人王氏是一位贤妻良母,娘家金陵,父是吏部官员,属官宦门第小姐出身,从小习得词赋诗韵,对丈夫的行举无悔无恨。
家里一双儿女,儿子十二,闺女十岁。她找出褪旧衣裳给两个孩子穿用,她手把手教他们读书写字。
以前的佃农、邻家或受过致远帮助过的人,经常送点米粮吃的来,全家人还算没有饿着。
那日娘家派来马车,接两个孩子抚养,致远一路护送随行,将家交给了好友秦淮看护。
致远将母子三人送到金陵,恰好两浙沿海遭倭寇侵害,叔叔担任平倭军职,致远随即帮助,施展自己的文韬武略,与倭寇周旋酣战大胜。一时竟回不得般阳。
日头升起,般阳县城七月的街市有不少人来往。黄发老太婆跟定秦淮,一只见他走进县衙,好久没见出来,扭头匆匆离去。
杨忠没有走进衙门,径向对面半截街走去。
所谓半截街,是县衙南牢所在。街宽两丈,长二十丈,街头高墙相挡,是一条死胡同。
走进街口不远,有两个大门相对,没有台阶,只设门槛,车马无阻,进出方便。
左为监狱,有狱吏、牢头、狱卒操置看管;右为军吏、训考吏所在,门匾训导院。
训导院又分文武两厢院,军吏管理武院。训考院专司科考。
杨忠一直走进了军吏房;坐下攀谈。“操办的怎么样了”杨忠问道。“太爷说上面催办得太紧,叫我刻不容缓,一百匹马问题不是太大,就是兵丁还差一百名,临时住房也是问题”军吏如实把月底前首府军征任务完成和困难向杨忠作了汇报。杨忠最后道:“住房问题三日后我予解决,一千名兵员还差一百,我叫皂壮二班协助强拉硬派,月底前还能来得及,不过要抓紧,我走了。”
杨忠起身离去,军吏送至门外。
杨忠直向县衙二堂走去。县衙二堂,一大早杨兴就忙得焦头烂额,他是个勤政的县官。
他不时的来回度步思索,又回到堂案坐下。桌上满是加急行文、各吏呈报和其他要报。
大旱三年,举国受灾,各级官吏不顾百姓死活,横征暴敛,已经出现官逼民反的普遍现象。般阳县一花独秀,百姓还过着太平日子,这一点令他心安。
陕西、山西、安徽、河南军情告急,南直隶各府纷纷下派征赋,般阳县几乎天天有加急公文催办。
布匹、粮草还好委派,马匹肥瘦老弱也好凑,一千名壮丁成了他最头疼的事。
他想到了高致远,凭他一呼百应的威望,就能顶得上十个杨忠办事。全国行政官员如果都和他一样大仁大义,又何愁天下不得太平啊,可是他不在般阳。
军务紧急,政务要办,身为父母官的杨兴又该如何面对黎民百姓又面临考验。
“人人都想把官做,谁想当官也这样难呀”他不由得脱口而出。
他又抽出一张狱吏呈报,从寥寥数语中得到了一丝安慰:。。。目前刑事牢空置。。。。
“还不是秦淮和高致远的功劳”,他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时,一个最耳熟的令他烦心的声音直钻他的耳朵。
“老爷老爷快过来,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夫人庞氏面带怒气,从旁门闯了进来。
“喊什么喊,这是什么地方,你烦不烦人呢,”
多日的心结烦忧,此时擦出了火焰,杨兴脸上不由的上了颜色。
“我管不了了,摔天打地问我要钱,我的话他又不听,你的儿子你不管谁管,不找你找谁?”
夫人庞氏也知道近来丈夫公务繁忙,一见杨兴一反常态,一脸怒气消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