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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菀沁静静看着他:“我没说不信。不是国舅爷,却是国舅爷认识的人。”
蒋胤对视她:“我不认识。”
“你就是不肯说,莫非那男子比国舅爷的身份更大,地位更高?或者……是亲戚友人?原来铁面无私的蒋御史,还是会惧怕权位,还是会护短徇私,有不愿意说的事?”云菀沁步步试探,“还是说那男子对我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国舅爷为了维护他,才不愿意对我说?”
“呵,丫头,”蒋胤被她逼得不怒反笑,“激将法对我一向没用。”说着又叹口气,“天不早了,快回去吧,你的婢子和宫女找不到你,万一吵闹起来,引了人过来,我便是想隐瞒,怕也隐瞒不住了。”
云菀沁淡道:“好啊,那咱们就快点。国舅爷难道认为我还不知道那人是谁?我无非就是想从国舅爷听到个完整版本罢了。今儿晚上浴池的事情虽然是有人故意构陷我,倒也算歪打正着,让我早些清楚了真相。”
蒋胤喉结一动,正要叫人进来强行将她送走,少女已经像一只振翅的蝴蝶过来,直直逼近到他高挺的鼻梁下,吐气如兰:“青瑶。国舅爷记得这个名字么?”
语调纤嫩,温和,又略带嘲讽。
已逝多年的亡者名字就像破坟而出的幽灵,在小殿室的上空萦绕盘旋。
蒋胤从没见过一个未及笄的少女,能有这种沉着而淡泊的眼神,已经开了的唇一滞,只听她声音含嗔带凉,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嘲:
“……青瑶,许青瑶,是我娘亲的闺名,一个婚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婚后更是足不出户的商户小姐、官宦妻房的名字,半刻之前,我却从当朝圣上的嘴里听到了,国舅爷,你说,我是该喜,还是该哭呢?”
蒋胤双目凝住少女。
云菀沁拽出一路随时都贴身的那张淡金手帕,第二次抖开在男子的眼前:“这个诗,我琢磨了很久,一直弄不透,半刻前,我却彻底明白了。‘心如庙中佛’,不知道算不算那人初次在庙中与我娘邂逅的纪念?‘心飞琉璃外’,我一直不知道那个琉璃指的是什么,现在才意会,世间谁家的房梁屋顶能用琉璃作瓦?不就是皇家。”
蒋胤屏住呼吸,眼神却渐而涣散,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坚持了。
少女的声音如梦如幻,悠悠传来:“这样看来,这五言绝句许是一首定情诗。’树下人长青’,嵌了我娘名字的‘青’字,既有女子名,肯定就有男子的名字。今天这么一闹,我才想起,圣上尊讳夏侯睿,字‘长跃’。”
最后一句话出口,蒋胤拧得紧紧的面肌松弛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天意,这女孩儿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子了,已经大了,心思更比同龄人沉稳细腻,既然如此,也无须好隐瞒了。
这样一想,什么都开朗了。
那年去相国寺中拜佛,与蒋胤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男子,因为那人身着便装,身份没公开,自然没有蒋胤那么出众和显眼,以至于卫婆子只注意到蒋胤,而云菀沁也一直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忽视了另一个陪行的男子。
殊不知,其实真正叫人去请少女许青瑶停下来进殿烧香,并且与许青瑶在殿中说话的,是蒋胤身边那个看似打扮不起眼的男子,——微服的天子。
而冬夜私下来侍郎府看望娘,和娘婚前认识的男子,自然也都是宁熙帝夏侯睿了。
云菀沁眼神忽的一冽,冰了几分:“难怪我爹不敢吱声,甘愿戴上这顶绿帽子,竟还主动让出主院提供给妻房与外男相见,呵呵,原来是天下最大的那人……笑话,真是笑话。我爹这些年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还有最近的升官,难不成都是因为……主动奉献妻子的缘故?”说到这里,语气更是冷得生生要划开肉一般,早知道爹一辈子都在靠女人,若是真的靠到这个份儿上,将老婆献给上级换取荣华,那还真是恶心透了顶!
蒋胤凝住她:“丫头,你别想太多了。你娘与……那人,并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污浊,也并不曾有过逾越界线的事,那人从没逼迫过你娘做什么不堪之事。若从那次相国寺邂逅来算,你娘认识他,还在认识云尚书之前,说起来,”叹息一声,“若不是一些误会,你娘没有和那人错过,根本就不会嫁给你爹,而是进了宫。”
蒋胤这话的意思是,娘与那人是情投意合,本该才是一对?
云菀沁的目光落到帕上的枝头梅傲雪,还有绣着的金丝梅花,心思一动,娘亲未出阁时在佑贤山庄亲手培了不少梅兰竹菊,其中以梅最为繁盛,而上次进宫从赫连贵嫔口中得知,宁熙帝是最爱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