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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暄走过去与欧阳老太太和谢亚说了几句家常,便装作不在意地问起,“明玉呢?”
谢亚惊讶地看着他,“他陪三婶去法国了,今天早上的飞机啊——”
谢暄仿佛被人当面抽了一鞭子,他没说话,但大概脸色不大好,谢亚仔细地看了看他,说:“明玉说已经告诉过你了,怎么你不知道?”
被谢亚那样的目光看着,谢暄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狼狈,然而这种难堪狼狈比不上心里面的愤怒和失望,但他的面上决不泄露半分,他镇定地与欧阳老太太、谢亚交谈,与她们一同吃了晚饭,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谢明玉离开之后就没有任何音讯捎回来,谢暄一开始还只当他是不放心母亲一个人,也以为他是赌气不想见谢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谢暄开始怀疑——
五月份的时候他亲自送老爷子和欧阳老太太去了卡利斯养病,回来之后就找了陆眠,问他谢明玉有没有跟他联系。
陆眠有些奇怪,“他不是陪他妈去法国了吗?”
谢暄的脸色有些不好,“他不在法国,三婶说他在巴黎陪她住了半个月就离开了,她还以为他回国了——”
陆眠一下子不知如何说是好,“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他在法国,我们很久没联系了,你也知道明玉一向随心所欲,接个电话也看心情——”
两人一直有些无语,谢暄揉了揉眉心,陆眠斟酌了一会儿,小心地问:“你们怎么了?”
谢暄忍不住要笑,有点冷,也有点苦,他也想问他们怎么了,但他马上意识到眼前的陆眠并不是他的朋友,何况,谢暄也不需要安慰同情——
“你知道他买的公寓在哪里吗?”
陆眠不知道,但孟古知道——谢明玉实在精,他平日里虽跟陆眠比较投契,但他更知道陆眠的心思细,心眼多,跟谢暄的关系虽然不冷不热,但难保不会向他透露。
孟古一看到谢暄就没有好脸色,更何况告诉他谢明玉的公寓地址,还是陆眠好说歹说才,把谢明玉无故失踪的事跟他说了,他才臭着脸不情不愿地报了一个地址。
谢暄原以为他能在公寓发现什么,但事实上,什么也没有。
公寓没有经过任何装修,整套房子唯一奢侈的就是那张摆在客厅落地窗边的大床,上面的床单都揉成了一团,乱七八糟地堆在床脚,靠近窗边的画架倒在地上,画布上的颜料和地上的灰尘黏在一起,另外颜料、画笔、调色盘都凌乱地扔在地上,一个水晶烟灰缸缺了一角,烟灰和烟头撒了一地,房间里有一股空气凝滞的陈腐的味道——
谢暄走过去将画架扶起来,端详那画了一半的画,谢暄对绘画并不太懂,何况画面上只是大片的颜色渲染,房间里还有一些画,看起来像是一些随手涂鸦,带着一种拙朴的天真,像浓烈的色彩下,有一种谦和诗意像微风在流动,又有一种根本的抑郁。
谢暄说不上来,他坐在床上,看着那些画,点了一根烟,慢慢地抽着,看着——
知道谢明玉真的走了。
这个认知,抽空了他的力气,他倒在床上,木然看着光秃秃的天花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醒来天已经黑了,落地窗外是万家灯火,只是他像这个世界的看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没什么实质内容,就是过渡。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星期会把这篇文给完结了,终于要写完了,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啊~
108、伤逝
这是最好的时代,功成名就、物欲横流,最美的艺术,最靓丽的美人,最奢侈的一掷千金都在林立的高楼、闪烁的霓虹间,人的欲、望膨胀到近乎荒蛮,空气中都浸淫着六朝金粉般的缠绵奢华。这又是最坏的年代,道德败坏,人伦失常,一夜暴富,倾家荡产,每天都有罪恶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孳生。
李家的覆灭也只是这每日上演的戏剧的一出,一段时间内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时间久了,便也被人忘记了,但人们还是记住了谢暄,记住了那个面容苍白,眼眸漆黑,眼神平静却又深不可测的青年。比起一干啤酒肚的“青年企业家”,谢暄太年轻,长得又太“好”——说来也蛮奇怪,谢暄小时长得漂亮,越长面容却趋向平凡,然而随着岁月的叠加,那曾经平淡无奇的面貌像被时光打磨的玉石,渐渐显出沉潜的韵致,脸上线条越发清晰,举手投足间恰到好处的克制与从冷淡,从容与优雅,再加上机智犀利的谈锋,他身上有一种光影回顾的魅力,像法国古典小说里的贵族。
那是一本商业杂志的专访,采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