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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翔费力地弯下腰,颤抖着双手捧起酒壶,就着壶嘴咕咕地喝了几口。酒已冷了,冷得象冰,冻住了心,冻住了灵魂楚翔摇摇头,要图一醉也已不可能。目光忽扫到右边墙下有一个揉皱的纸团,沾了隐隐的血迹,楚翔一惊,知那纸团定是父亲的遗书,手足并用想爬过去拾起,刚一动,右手却被一只大脚踩住了,楚翔一抬头,“啪!”的一声,面颊上挨了重重一记耳光!看守的狱卒恶狠狠地骂道:“妈的!你这王八蛋折腾了老子们半个月,大过年的没睡过一次囫囵觉,这最后一夜你还想生事,还要不要老子们活?”
楚翔看着那纸团,却是可望不可及。他不愿开口恳求,沉默着僵持了一会,那狱卒抬起脚,重重地踢了楚翔几脚,将楚翔踹到三尺外地角落里,楚翔连翻滚呻吟的力气都已全无。狱卒犹不放心,去找了副重枷给楚翔戴上,这下他要转头也是不能。
楚翔睁着眼捱过了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夜,次日一大早,便听到传来一片嘈杂之声,一行人打开牢门,问了楚翔几句,验明正身,在他背上插了黑字红批地死由牌,即令押走。楚翔双腿重伤,寸步难行,由两人挟持着他拖出天牢大门,院子里已准备好了囚车铁笼。楚翔自入狱来,今朝终得见天日,却见天色沉沉,没有一丝曙光,黑压压地阴云密布,低得象是天要塌了一样,仰起头,脸上有丝丝凉意,仔细一看,空中有极细极细的雪花打着旋,轻轻飘落楚翔平静地心情忽然多了几分悲怆,苍天有眼,这是在为自己地命运哭泣么?或者是为了周国不可避免的覆亡而流泪?楚翔刚被拖上囚车,便听到天牢院门外乱糟糟地喧哗。原来这几年周国百姓饱受苛政之苦,民不聊生,却被朝廷蒙蔽,以为艰难困顿是因秦国掠夺所致,大都对秦国恨之入骨,听说将要凌迟降敌的叛徒,早就奔走相告,天不亮就有不少人守在外面,等着发泄愤怒。
一队士兵举了令牌在囚车前开道,囚车前后更是全副武装的重兵押送,刚一出院子,囚车周围已被愤怒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不断有人朝楚翔身上和囚车上扔杂物。“叛徒!”“奸贼!”“猪狗不如的畜生!”,一声声怒骂此起彼伏,押送的士兵奋力拦住躁动的众人,开出一条道来。楚翔脸色惨白,拥挤的人群就象汹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喧嚣着扑来,男女老幼,一张张愤怒到扭曲的脸在面前晃来晃去
四十二 世人皆欲杀(下)
迎面的寒风象刀子刮在楚翔脸上,但那传入耳中的声声怒骂比尖刀更锋利,将整个人切割得支离破碎从决心归来的那天,就该料到这千夫所指的结局呀!身与名俱裂,倒也干净!“咳!咳!”楚翔仰望天穹,艰难地发出几声破碎的干笑。
“大家快看啊!那奸贼竟然还在笑!”人群的怒吼越来越激烈,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生吞了楚翔!砖头石块泥巴等杂物雨点般地向囚车飞来,砸得囚笼劈里啪啦直响。一位中年男子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抱在肩头上,尽力挤近囚车,那孩子手中握着一只弹弓,啪地射出一粒小石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楚翔额头上,顿时鲜血长流,“好!好!打死他!”旁观的人纷纷鼓掌,轰然叫好。
雪越下越大,围观的民众越聚越多,街道被踩得得泥泞不堪,囚车沉重的车轮碾入雪泥,吱吱作响,象是从楚翔的心头一寸寸地碾过,好在母亲不用再面对这样的场面了,自己宁可被凌迟一百遍,也不愿在今天汹涌的人群里看到母亲的泪眼。象是有雪尘落入了眼中,楚翔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甩甩头,忍着周身的伤痛努力挺起胸膛,大丈夫视死如归,就算千刀万剐,也当含笑面对!
囚车前行得极为缓慢,走了一个多时辰,接近正午,才终于抵达刑场。菜市口前的空地上已垒了一座七尺高的刑台,台上立着两根一人多高的粗大木桩,即是行刑之处了,一名膀大腰圆的刽子手半袒着上身,手握一柄寒光闪闪的牛角尖刀。擦拳摩掌,正做着行刑前最后地准备。刑台一侧另搭了一座高台,设了凉棚。薛大人正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严峻。今日是他奉命监刑。
卫兵将楚翔拖出囚车,挟持着押上刑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