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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轩行礼过后,焚香调琴,弹得是一曲《凤求凰》。曲式古朴,中规中矩,婉婉成吟,丝丝叶韵,他人又生得儒雅端方,一身白衣飘飘,倒是引来不少尖叫声,许多人朝他船上掷去瓜果鲜花,有人手中无物,便顺手折了岸边柳枝,也投将过去。
初晴与沉香笑得前俯后仰。
沉香道:“今夜栖凤阁定是门庭若市,掌柜非要收银子收到手软不可。”
裴青漫不经心嗯嗯两声,偏头看左首,并无动静。
楚轩过后,又有几名操缦之士登场,却明显技不如人。及至最后再无人登台,祭司便宣布斗乐今日结束,明日排定座次,再行公布。
“原来江左无名士,如此靡靡之乐,亦能排上座次。”
那客船里打扇的小婢掩口道,他不过年方十一二三,声音清脆,满场皆闻。
那青年连忙怪道:“住口。”
然而一滴水溅到滚油里,四下已是人声鼎沸。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好奇猜度。那青年忙站起来高声道:“我家客儿年幼不晓事,胡言乱语,各位勿以为怪。”他说一口流利的淦京官话,众人一时也分辨不出他来自何方,便有人道:“这位公子仙乡何处?所谓代北尚贵戚,关中尚冠冕,江左尚人物。公子年纪轻轻,既然看不起江左诸人,想必亦是身怀绝技,便请指点一二。也让东南六郡的名人雅士心服口服。”
楚轩拱手道:“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那青年便苦笑一下,道:“鄙姓雷,蜀中人士。楚公子指法精微,音韵之妙,当世无两,小儿无知,冲撞公子,望勿以为怪。”
楚轩含笑不语,却摆了个“请”的手势。
那青年又环顾四周,满脸无奈,自知若不给个交代,今日定离不开这里,只得命小婢去取乐器。
到这时,裴青也是冷眼旁观。
那小婢方取琴出来,离得近的围观之人不由惊呼起来。那琴鹿角灰胎黄葛麻布底,通体遍布小蛇腹断,兼大流水断。琴面漫圆,略近扁薄之象,通体上髹栗壳色漆。江南为丝竹之乡,凡人都兼通一些乐理,见那琴已觉不俗,一下子对那青年另眼相看起来。
有人窃窃私语道:“他姓雷,瞧这琴莫不是蜀中九雷那个雷?”
那青年在琴桌之前席地而坐,揽袖调弦,琴声古朴浑厚,漫声道:“琴名春雷。”发手动弦,是一首古曲《秦王破阵曲》。
和着琴声,那小婢脆声吟道:“三边烽乱惊,十万且横行。风卷常山阵,笳喧细柳营。剑花寒不落,弓月晓逾明,会取淮南地,持作朔方城。”
他左手抑扬,右手徘徊,指掌反复,抑按摧藏,琴声躁急,若激浪奔雷,慷慨急楚,一曲终了,满场皆惊。
楚轩面有愧色,此人琴技确在他之上。
这时有人鼓掌道:“好个风卷常山阵,笳喧细柳营。会取淮南地,持作朔方城。你到底是何方人士,混入许州,意欲何为?”
众人往江上一看,楼船之上,有一女子红衣胜火,朱唇玉面,满脸怒容,正是清商馆副馆主穆长歌。
昔年白雁声官封淮南侯,白细柳名成细柳营,最初都是在这江左发家,东南六郡乃是其苦心经营之地,至今江表故人尤怀感恩之心,一些地方还留有武帝遗迹。那朔方城乃是北地重镇,武帝在时曾由白细柳镇守,公主入蜀之后北方年年征战,破落不堪,如今已落入燕国之手。
这主仆二人鼓琴吟诗,大有南侵之意,叫人好不生疑。
青年笑道:“小婢无心冒犯,诸位误会了。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清商馆穆副馆主了。雷某久慕长歌姑娘琴技,不知今日有否荣幸能见识一下九霄环佩琴的清音?”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穆长歌微微怔忡,道:“我已说过不参加这次的乐师会了。”
那青年便含笑低头,整理袍袖,缓缓拂过琴弦,道:“自古英雄莫问出处。当年成宣武帝不也是起自草莽。我姓甚名谁,家乡何处又有什么要紧?你们开这斗乐大会不就是要争个天下名次吗?我这春雷琴也算出自蜀中名家,但不知与在场诸位的宝器孰上孰下?江南丝竹之乡,难道便没有应战的吗?”
他这样大言不惭,惹得周围骚动起来,脾气不好的已经破口大骂,吴音软语唱起歌来固然好听,骂起人来也格外热闹。青年却不为所动,神情依然闲适如初,端的是目中无人,藐视一切。
穆长歌暗地思忖,若以实力论,此人琴技却是相当不俗,在场众人中大概只有洞箫王与琵琶娘子能压制与他。只是这两人已走,单凭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