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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他紧紧地握起双拳,指甲深陷肉里,却隐隐感到痛快。比起噬人心神的思念,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见刘邦仰望半空,提着灯笼引路的宫人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候。
刘邦盯着最亮的那颗星星,忽然开口:“传张良进宫。”
宫人一愣,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时,刘邦再度开口:“让他即刻进宫。”
宫人飞也似的离开。
刘邦又望向夜空,她的眼睛还像星星那么明亮吗?她还愿不愿意回到他身边?
栎阳交通十分便利,秦曾在此定都三十四年,经商鞅变法,此地商业十分繁荣,商贾富户的豪宅鳞次栉比。就在这些豪宅中央,坐落着汉室的临时皇宫。比起咸阳大秦原来的王宫来,这里并不大,可因当年秦孝公偏喜黄色,宫殿楼阁都是明黄色。刘邦入驻后,再度以同样的色调粉刷,宫灯照射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樊哙抬起手臂遮着眼前的光,行色匆匆往前赶。几个宫人焦虑地跟在他身后,不住地哀求,皇上已经安歇,樊将军深夜闯宫,他们担待不起。
樊哙对刘邦虽然早已生出忌惮之心,可他觉得,为了紫末也要为海遥做这件事。否则,他和紫末永远不会心安。
正行走间,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迎面而来,樊哙一个不察,两个人就撞了个满怀。
两人同时开口大骂。
樊哙嗓门洪亮,“哪个兔崽子走路不长眼睛。”
来人压抑着的声音道:“让道,耽误了皇上的大事,小心狗头落地。”
樊哙一听,伸手拉住来人的衣领,“皇上现在在哪儿?”
来人也听出是樊哙的声音,赶紧掌嘴,边掌边回答:“奴仆着急出宫传张良,请樊将军恕罪。皇上现在还在鸿烈殿。”
鸿烈殿正是刘邦批阅奏章的地方,樊哙松开侍卫的衣领就往那里走。
执笔而站的刘邦不断书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力透纸背,海遥、刘季海遥、刘季,一遍又一遍,一张又一张,直到脚下、案几上堆满墨迹斑斑的帛书,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停下来。
压抑的时日越长,他越明白自己的心意。鸿门堡之后,他迅速娶了两房姬妾,当时确实是因为羞愤攻心,急切地想向世人证明,他刘邦并不是非海遥那个女人不可。可是,后来他已经慢慢明白,她的心并不在项羽身上,可他却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不接受她的任何说辞、任何辩解。入住栎阳这座宫殿,他撇开一切干扰想了无数个日夜,悲哀地发现,他之所以会那么做,只是在江山和她之间做了个选择而已。因为他明白,在娶了那么多姬妾后,她不会再心贴着心跟着他。让她回来,他和她之间只会互相伤害。
乌江边上,她的目光始终不与他对视,她的关心、伤悲只围绕着另外一个男人。当时,他以为自己会嫉恨会恼羞成怒,可让他始料不及的却是,心里更多的居然是恐慌、留恋。
在知道她恨他时,他居然会害怕完全失去。在那一刻,他明白了,在他失去选择的机会时、在知道她将永远离开他的生命时,他自己的生活将不再完整,他的心也将永远缺失一角。
而那个孩子是上天给予他的机会,让她必须重回他身边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心中稍稍一松。他会让她母仪天下,从此他的枕边也只有她一个人。时间长了,他一定会暖热她的心,他和她也会回到以前。
“皇上。”手推在殿门上的樊哙及时停住步子,“是臣,樊哙,臣深夜进宫是有要事启奏。”
刘邦弯腰拾起地上那一张张满是海遥名字的帛书,连同案几上的一起卷起,藏在堆积如山的奏章后,坐回龙椅上朗声道:“进来。”
樊哙推门而入,大步走到案几前正要行君臣之礼,忽然发现案几下有张帛书掉落在地,他弯腰拾起正要递到案几上,却发现上面尽是海遥的名字。他的手顿了下,目光从帛书投到刘邦脸上,“皇上,这”
刘邦心里十分狼狈,但脸上还算从容,从樊哙手中接过帛书顺手搁在案角,“有何要事需要深夜进宫禀报?”
紫末与子婴在秦宫出双入对时,樊哙也曾做过这样的事,一遍又一遍书写紫末的名字。突然间,他对刘邦和海遥之间的感情有了新的感悟,他认为,刘邦心里的女人其实就是海遥。有了这个认知,他心里所有的不安和忐忑通通消失,一个主意迅速在脑中生成。
“皇上,臣妻前几日从乌江边的一个村子赶回来,她告诉臣,夫人身子极度虚弱,无力照顾皇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