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1(第1/3 页)
这边冉是非刚走,季安便召集众军将并东城防的季虎将军以及霍青等人到议事厅。待众人至,季安说出了就目前形势下自己思量甚久的下一步作战安排,就是两个字,撤军。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一阵,又交头接耳一阵,再低首沉思许久,终是没有个声音,没人反对,也没人赞成。季安知道众人所想,撤,难免会给不明局势的人造成一种临阵脱逃的假象,就像先前的铜陵关、祈君关,最为让人隐隐担心的,听冉是非所言,不明局势的人里面可?能还包括着皇上,皇上将来听过此事会如何决断,这是一个不可知。继续打下去,十成十是要全军覆没于此,到时城还是要丢,活生生的众军士不可不说是一种枉死,选择在此时死于大义,好像又专门是在为大义而死,于国于家并没半点益处,打,显然是一个愚忠的表现,要不得。
季安并没有给众军将太多思考时间,见众人反应如此,立马当机决断了一回,决意撤军,但要让城中百姓先走。为了顾全一城军民,季安只能如此,将来如果皇上怪罪,全是他这主将一人之责,是他下的令,手下的他们,无非是听令而行,怎么也怪不到他们。
这个道理,季安是知道的。季安的做法,杨晋是看得明白的。后续战略已定,后续就是撤军的细节问题,考虑到早撤一会儿风险便少了一分,既然决定撤了,就要撤得迅速,正好可以利用敌人回退的这个空档,综上考虑,撤退时间定于明日卯时,季安令,四部兵士整体出动,分散去城内挨家挨户地通知百姓准备撤离,务必每家都告知到,且所传信息不得有误,告诉百姓,抓紧聚拢家人、收拾细软行礼,且不得耽误撤离时间,到了时辰,径直往南走,届时南城防城门会大开。再令,营中军士做好撤离准备,令后勤府把一应物资装车妥当,不能带走的要聚在一起,明日撤退之时,就地焚烧。令罢,季安吩咐厅中众军将即刻离去,去准备自己应做之事。厅中暂只剩下季安、杨晋、杨曦三人,半晌不语,时不时地喝着茶,思考着各自的事情。
许久,季安才轻轻地沉沉地从口中蹦出了几个字,“我们,不算战败吧?”
“当然不算”杨晋抬首望向季安,道:“季将军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时势如此,已经不是一关一城之人所能改变的了”
季安低首,再没回应。纵是自己心中也如此劝慰着自己,可还是感觉自己输了,守了这么多年的关,如今,却要弃关而走,就算理由再充分正当,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上的难受,很混沌,很强烈。
后杨晋、杨曦父子二人也下了城防,回到自己营区去准备撤离的相关事宜。路上所经之处,皆是匆匆忙碌但有序的身影,一群一队,像要打点行囊准备启程的庞大的镖队,就像一个很大很大的镇北镖局,杨曦望着从眼前缓缓划过的一情一景,如是想到。父亲说,这不是战败,这是一种保存实力的做法,待到了娄亭关,和王猛将军汇了合,那才是大燕真正反击的时候。娄亭关是皇城的最后一道屏障,黑旗军真若攻到了娄亭关,就算有人有意遮挡圣听,怕是也不敢隐瞒不报了,届时皇城人马也到了娄亭关,就算胡人势猛,这铜墙铁壁,他们如何攻得。杨曦觉得父亲说得有理,心中便没了战败撤退时的那种挫顿感,反倒有一种破釜沉舟,把所有砝码都压在了娄亭关的一种决然之感,斗志,反倒在此刻全然热烈升华,连日渐麻木的心,也都开始复苏并振奋起来。
安君县,所有的百姓都在奔忙不已,他们并不慌,季安已经留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来收拾紧要东西,且战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不相信季安将军,只是为了未雨绸缪,他们中的大多数也早就把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剩下的只不过是一些衣物铺盖之类。
整座县内的所有人,一直忙到了夕阳西下,才开始慢慢地安静下来,尚能停留最后一夜的这座生活的数载、数十载的家乡城郭,再看一眼吧,再沿着再熟悉不过的路走走吧,看看草木,自己家的门庭,行将下落的红日,即要升起的明月,都看一看吧,因为此一别,尚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此处,收拾起凌乱,重新过活。
第二日卯时,安君县东、南、西、北四处城防悉数响起浑厚透亮的战角声,回荡于整个安君县的大街小巷,正待于各自家门口的百姓闻声而动,大部分径直向南走,推车携包,三五成群,点点簇簇,成堆成群地缓缓行进,还有小部分奔西,准备过了西城防投于百图。
季安依旧坐镇于议事厅,听着信令兵报告着百姓的撤退情况,营中军士已经待命,等百姓全部撤出了城,过了铁索连桥,营中军士方可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