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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十二岁,是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长着一头黑发和一张气定神闲、让人感到和善的脸。他身穿一件厚厚的黑色大衣,里面是一件灰色的便服。他的左手臂肘部以下一段都没有了,在那里接上了一个金属制的人工肢体,外面覆上了一个黑色的皮手套。
路金抽着香烟,默默地凝视着挡风玻璃外的夜色。
大雪在去年十一月就早早地在莫斯科降下,现在大街上雪层积得高高的,看起来这雪会没完没了地下个不停,丝毫没有放过这个已经是世界上最冷首都之一的意思,毫无减弱迹象。
当车队通过阿巴特区,沿着冻结的莫斯科河岸折向东时,路金又再查阅了一下膝盖上铁夹纸板上的名单,上面详列了姓名和地址,一共有九个人,全部是医生,要在这个寒冷的凌晨全部予以逮捕。
他微微地侧了下头,对他的司机说道,“下一个路口我们要左转,帕沙。”
“是,长官。”
司机帕沙·库昆库中尉是一个敦实的蒙古人,年纪三十多岁。他的那张黄肤脸和肌肉发达、彪悍威猛的体形常会使人会心地想到那种在蒙古大草原上稳坐在四蹄奔腾的骏马上的骑手,而不是眼下驾驶着四轮滚动的轿车司机。
当路金抬眼扫了一下外面冰天冻地、空无一人的大街时,独自坐在后排座位的那名随员将身子凑向前来。
“少校同志,我可以看看那份逮捕名单吗?”
波里斯·乌卡辛上尉要比路金年轻些,刚刚一个星期前分到他的办公室来。路金反手将那夹纸板朝后递给他,后座的座位灯“啪”地打开了。
过了片刻,乌卡辛说道,“上面讲,这些医生都是克里姆林宫的内科医生,从名字上看,至少有五个是犹太人。该是我们跟这些犹太佬刀光见血的时候了。”
路金转过头去,乌卡辛的脸上浮着狞笑,煞有介事地横眉怒目,那张薄薄、冷酷的嘴唇流露出一种凶残的本性。路金立即对这人产生了一种反感。
“准确点讲,是六个犹太人。”他冷冷地回答道,“不过这跟他们是不是犹太人无关,你要知道,乌卡辛,他们还未被审讯过,究竟有没有罪还不知道。”
“我父亲说了,斯大林同志相信这些著名的医生都参与了一个阴谋,企图毒死克里姆林宫的一半国家领导人,他怀疑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路金仰头朝冰冷的轿车厢里吐了口烟,乌卡辛的父亲是党内的高级领导人,在克里姆林宫有很多的朋友。路金语露轻蔑地说道:“你父亲讲的只能代表他自己的意见。至少到目前为止,法庭还没有作出判决;要说一个医生怀有这种恶意我还相信,可是九个?哼,只有神智错乱的人才会相信。”
路金摇下车窗,一股刺冷的寒风扑在他的脸上。他将余下的香烟弹指射了出去,然后又摇上窗子。
车后座,乌卡辛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可以谈谈我的一点意见吗,路金少校?”
“要是你认为很有必要的话。”
“我认为你的言论带有点诬蔑,而且侮辱到了斯大林同志,我父亲所讲的只是重复斯大林所相信的事实,所以你最好搞清楚。”
路金还未及回答,旁边帕沙不无憎厌地朝后视镜里的这个上尉翻了一眼。“为什么我们这里老是分来这种混帐的货色?”
乌卡辛勃然大怒,他对路金说道,“你可听到了,少校。这个人在侮辱我,他居然这样对待一个军阶比他高的上级。你要向上头汇报,要是你不汇报的话,我自己会去反映。”
“这个人是个蒙古人,所以在这方面就有特殊优待。你知道有关蒙古人的情况吗,乌卡辛?除了他们是红军队伍里最优秀的战士这一众所周知的事实外,另一个事实就是最难叫他们服从上命、遵守纪律了。”
“我只知道象这种人就应该好好给他点教训。”
帕沙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他妈的怎么还不闭嘴?整天指手划脚、神气活现的,他妈的脚都要翘到我的脸上来了。”
“行了,中尉。”路金出言制止道。
这个蒙古人是一个出色的警察,仗义的朋友,而且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路金也知道他性子火爆、桀骜不驯,再闹下去的话,他很有可能刹住车子跳下去,把这个上尉从后座拖出来揍个半死。他才不管什么军阶高低呢。再说,凌晨时分执行逮捕任务,大家本来就已经够紧张和心烦的了,乌卡辛的盛气凌人只会火上浇油。
路金从座位上转过头去。“讲到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