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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情形,若离开,兴许会被连累,安危难测。那就留下吧,就算连累谁,也要亲眼看到。
一夜安然过去,期间看到他掀掉被子,她就过去给他盖上。
天色陷入黎明前的漆黑时,她起身吹熄蜡烛,闭上眼睛,让自己睡一会儿。
警醒时,睁开眼睛后,听到董飞卿哑声唤她:“蒋徽?”
“嗯。”
他说,“外面,有人撒东西。”
她立时起身。
“走了。”他继续说,“去看看。要是银票,你就发财了。”
她心生笑意。走出门去,看到外面情形,身形微僵。
院中铺了一层出殡时撒的引路钱,薄薄的纸张随风翻飞。
走到院外,转了一圈儿,见巷中、别家亦然。她回到屋里,对他说:“是有人来送钱,但是,死人才能花。”
董飞卿只是嗯了一声。
她思忖一阵,问:“你先前住在何处?可有随行的友人?”
他不搭理她,打量室内情形。
她无法,只好说道:“我跟掌柜告几日假。”
“嗯。”
她迅速收拾齐整,出门前,转回到床前,给他放下两样防身的东西,“我回来之前,一定当心,万一有事,有力气就用匕首,没力气就用毒。”
他以肘撑身,看着那两样东西。
她皱眉。
他抬头望着她,轻轻地笑开来。那目光很柔软,笑容亦是。
在病中,他倒是改了性子,但是,痊愈后便会恢复原样。经验之谈。她缓和了态度,“好么?”
他颔首,“别着急。一个时辰能回来就行。”
她说好,随后,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收拾一下?”语毕指了指用槅扇掐出来的里间,示意他那是盥洗之处。
他却蹙眉,“我的手像死人,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管得着么?”她收回手,背在身后。
他端详着她的面色,坐起来,要摸她的额头。
“走了。自己当心。”她匆匆躲开,转身出门。
掌柜待她不错,又对昨日那一幕印象颇深,以为她遇到了麻烦,给了七日假,劝她别太倔,把事情圆过去最重要。
她道谢,把这几日要做的事托付给一位老师傅。
回住处的路上,买了早点、熬汤的食材。
走进院门,她愣了片刻。
董飞卿正在扫院子,把引路钱收进竹筐,间或咳嗽几声。堂屋门口,放着一口不大的箱子。
她把东西放回厨房,折回院中,接过扫帚簸箕,“怎么回事?”
“一个兄弟派人送来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她端详着他,“你不是好多了?还不走?”
他不搭理她,转身走到堂屋门前,拎着箱子进门。
她摆好早饭,他已陷入昏睡,额头仍是汗涔涔的,唤不醒。先前那个警觉、下地走动的人,像是她的幻觉。
到底不放心,使了些银钱,让邻居到指定的地方请来大夫,给他把脉。
大夫诊脉之后,说是心力交瘁引发了旧病,幸亏底子极佳,换个人,早就没命了。
心力交瘁?因何而起?只能留待他好转一些再询问。
她又取出他随身带的白瓷药瓶,让大夫查验里面的丹药是否对症。
大夫说是良药,不需开方子了,近日别惹得他再动肝火,好生调理即可。
她放下心来。
大夫颇有些同情地看着她,“自己的病还没好利落。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一笑,“照您开的方子抓的药,很有疗效,您能不能差遣个学徒给我送几副来?”语毕,把一块碎银子递给对方。
“哪有你这样的病人,服药都能断断续续。”一把年纪的大夫扬了扬白眉毛。
“真没大碍。”她说,“您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
大夫没好气,却还是收下了银子,离开半个时辰后,小学徒奉命送来了几副药。
当日和随后两天,他昏睡时较多,白日清醒的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她利用这些时间,让他服药、喝汤,出门买些东西。
那三天,没有蹊跷之事发生,平宁如无风的湖面。在她记忆中,没有声音。
白日,她长时间留在厨房,给自己煎药,细细地收拾食材,给彼此做温补的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