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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秒,李言風似有若無的觸碰,臉頰仿佛無意識般的輕蹭,卻又讓他的手指驀然放開。
他閉上眼睛,任鼻腔酸澀,上涌大滴淚珠。
「李言風…」
他喊他的名字,喊得滿是哭腔,鼻音嗚噥。
李言風抱緊溫黎,那聲應答幾乎直接從心口隔著薄薄的意料傳進他的耳朵。
「嗯。」
「李言風……」
「嗯。」
漫無目的地低喃,每次都會得到回應。
溫黎心口被撕扯得血肉模糊,他的手指絞緊胸前衣料,卻能感受到熱量隨著呼吸不停往外流失。
「李言風……」
我該怎麼辦。
平心而論,溫黎不是個思想落後的小古板。
從他意識到自己對李言風的感情發生轉變時,並沒有如眼下一般驚恐慌張。
這的確不是一件很容易接受的事,溫黎自己也否定過很長一段時間。
只是這個意識一旦存在,後續所有起伏的心緒似乎都能與之掛鉤。
再怎麼自欺欺人,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到了某個節點,破罐子破摔般接受現實。
李言風很優秀,和這種人朝夕相處,喜歡上也不奇怪。
溫黎很會和自己和解,在隱藏情緒的同時也會偷偷索取。
相擁而眠的夜晚,略微過界的觸碰。
他會借著弟弟的身份撒嬌,坐在自行車后座時緊緊抱住李言風的後腰。
溫黎懷著僅自己可知的負罪感,宛如一個卑劣的小偷,私自割取李言風正常的生活,在腦海里加工煉化,最後變成一些曖昧不清的、不該存在的回憶。
那是離經叛道的肖想,是不見天日的狂歡。
是他藏在心底,最深最深的秘密。
他懊惱過,自責過,在發泄之後不敢看李言風的眼睛。
可他從未想過會在這些心情之前加上一個定語——噁心。
李言風會噁心嗎?
他的那些…那些裝聾作啞、明知故犯的靠近。
會的吧。
「對不起。」
他的千言萬語堵在喉間,最後只凝成一句道歉。
小聲低喃,不斷重複。
「李言風,對不起。」
李拂曉自那晚後又消失不見,李言風不知道她和溫黎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然而,他卻能明顯的感覺到,自那天之後,溫黎開始有意和他保持距離。
這段距離並不是一下拉得很遠,甚至在最初的幾天,那些變化小到讓李言風懷疑是不是自己多慮。
「他只是心情不好」「最近不愛撒嬌」「天氣轉暖睡覺不用焐手腳」。
李言風替溫黎找了很多藉口,在每一次被避讓後努力說服自己。
然而,直到四月份的某一天,溫黎坐在床上,突然提議:「我們分開睡吧。」
李言風沒有表態。
「因為有點太熱了。」溫黎多餘地解釋著,「而且你不覺得我們這樣睡很彆扭嗎?」
李言風只是看他,看他因為不自在而躲閃的目光,在心虛的慫恿下節節敗退。
「李言風,我在跟你說話。」
李言風面色發沉,盯著溫黎的雙眸如幽幽枯井,沒有一絲光亮,漆黑且深不見底。
半晌,他開口,一如空井回音,低啞沉悶:「我不覺得。」
第24章
李言風很少對溫黎說一個「不」字。
或者說對於很多事情,他幾乎不怎麼表態。
這麼多年,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幾乎都按著溫黎的意思走,李言風習慣了沉默,在能力範圍內縱容對方。
因此,眼下溫黎得到一個否定意味的回答時,他甚至有那麼幾秒鐘沒反應過來,還磕磕絆絆地反問:「什、什麼?」
李言風沒再重複,只是撈過溫黎手上的被子,像以往那樣躺下。
然而,他的沉默的抗議並沒有起太大的作用,溫黎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依舊像螞蟻搬家似的,把屬於兩人間的親昵與自然一點一點全部搬走。
以至於春末夏初,天氣漸熱,溫黎睡覺時連挨都不挨李言風一下了。
這種無力感逐漸讓李言風變得焦慮,他不停地反思自己有哪裡做錯了,也更在意自己平時的言行。
但依舊無用。
再後來,李言風的焦慮暫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