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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幾個小時前,相距幾十公里的臨市。
早上四點,天還沒亮。
狹窄的巷道里,趴在門口睡覺的黃狗耳朵一豎,驀地直起了腦袋。
它筆直地盯著前方——一棟破舊的三層居民樓下,有個帶著黑色鴨舌帽的身影隱在了最邊角的巷道中。
沒過一會兒,賭了一晚上的男人帶著一身酒味,搖搖晃晃從那頭走過。
他的臉上還帶著不久前的舊傷,溫黎一拳差點把他的顴骨給砸裂開。
狗警覺地站起了身,「汪」地吠上一聲。
那男人眼睛一瞪,罵罵咧咧踢翻了路邊的狗盆。
「嗬啷」一聲脆響,又連帶著吐出幾句不三不四的渾話。
他摸黑上了三樓,從皮帶上取下那一大串鑰匙,「嘩啦啦」理了一下,借著稀薄的月光在裡面選出一個插進鎖孔。
「咔噠」兩下,門鎖打開,他左手握住門把,打開至他一個身形可以進去的寬度。
突然,樓梯口的月光消失一瞬。
一個人影幾乎貼在他的身後,鴨舌帽的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
他腳步一頓,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只覺得被人猛地往前一推,一頭撞進了房間裡。
「砰——」
門被關上了。
第27章
溫黎不可能一直呆在醫院裡,李拂曉更不可能一根繩子把人綁在身上。
醫生前腳查完,溫黎後腳就收拾著回了家。
腳步虛浮地走回臥室,在枕頭下找到手機,先給魏伯打了個電話。
溫黎還有點低燒,走幾步就喘,忙音響了幾聲,他暫時緩了口氣。
李言風不在車廠,也沒去何廣源那兒,說是有事,具體什麼事不清楚。
這麼多年,魏振國對李言風一直都挺散養的,除了實在沒地兒落腳了給個地方睡覺,其他什麼事一律不管,全靠自覺。
李言風這麼多年沒有長歪純靠溫黎拉扯,不然車廠那兒又抽菸又喝酒的,指不定把小孩帶壞。
掛了電話,溫黎有些茫然。
門口傳來輕微的動靜,他抬眼看去,李拂曉正倚著門框,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傷筋動骨一百天,李拂曉其實都還沒有完全康復。
溫黎放下手機,站起來,側身讓出床鋪:「媽。」
李拂曉沒有動作,她就這麼原地站著,看著溫黎,像是仔仔細細審視著他的每一根頭髮。
「我不讓你找他,你當耳旁風。」李拂曉淡淡道。
溫黎抿了下唇,垂下目光。
他以為李拂曉會像之前那樣爆發,歇斯底里的咆哮,心裡已經做好不對著幹,也不生氣的準備,卻意外沒有聽到想像中的尖叫。
「你都在幹些什麼啊?」李拂曉哽咽著問他,「你以前很乖的,聽媽媽話好不好?」
溫黎怔怔地抬頭,隔著滿眶熱淚,他接不住李拂曉的目光。
「媽媽儘快把婚離了,以後就在家裡,不走了,」李拂曉低頭抹掉自己的眼淚,抽了幾下鼻子,重新看向溫黎,「小黎,就這樣吧。」
每個小孩都會有個小名,溫黎也有。
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姥姥會喊他,小黎,黎黎,很普通的小名,沒什麼特色。
李拂曉不怎麼愛這麼叫溫黎,溫黎記得好像只有在自己生病時,李拂曉哄他睡覺的時候聽過幾次。
模模糊糊的,聽見了就會心安許多。
後來溫黎長大了,李拂曉更是沒喊過。
她每次喊溫黎都連名帶姓地喊,至於李言風,翻個白眼,差不多就知道指的是誰。
所以,這一聲「小黎」仿佛在塵封的記憶中驀地掀開一個角落,上面落下的浮灰嗆得溫黎鼻根一酸。
李拂曉太累了,幾句話耗費完她所有的精力。
倚著門框,看著曾經那麼瘦弱的孩子已經比自己還高,那一瞬間她的心底也產生了某種深深的無力感。
或許這時她還可以為之抗衡,可等到一年後溫黎成年,小鷹紮起了翅膀,就不會窩在巢里。
她管不住的。
「正常點,」李拂曉閉上眼,懇求道,「媽求你,正常點就好。」
當天下午,李言風回了車廠。
不知道去哪了,跟個沒事人一樣回來修車。
魏振國覺得這孩子神情不對:「跑哪野了?」
李言風沒吭聲,魏振國氣得用螺絲釘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