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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蕾诺亚公主真能从苏芳逃回帝都,那么,他就只有提前跟帝都彻底翻脸这一条路可走了。特乐宾再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冠上“和苏兰托叛军勾结”的罪名当这场惊天大政变中的替罪羊了,没准,她还会因为帮助公主得到更多呢。
那么,他现在该做的……
庞倍此时已经从被欺骗、背叛的怒气中彻底平静下来,平静之后,他立即感到极度的疲倦,他干脆在一张矮榻上躺下,让军医在他背后放了几个软枕靠得更舒服些,这才吩咐齐伦,“去让我们自己的人带上侦察机巡视王宫,联络贝隆上校,让他击落那些苏兰托叛军的飞船,全城戒严,逮捕任何可疑人物。你做的不错,继续吧。”
齐伦离去不久,特乐宾女大公又一次款款步入宫殿,她本来是一脸肃容,但是看到庞倍半躺半靠在矮榻上时,她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那双像猎豹的绿眼睛变得更像狐狸了,狡黠取代了攻击性,但依然警惕。她的红唇也勾起来,笑意盈盈地走到矮榻之前,没等庞倍正式招呼她就坐在榻左侧放的一张椅子上,“您找我,又有什么事?”
庞倍左臂搁在矮榻扶手边的迎枕上,手握空拳支着下巴,斜挑着眼皮看了看她,也笑了,“你实在是太小心了点。”
特乐宾女大公摊了摊手,“没办法,我小时候常来这里,在我印象中,在这王宫里待过的人,凡是太过乐观的,都死的很早。”
这时,宫殿外又传来了几声巨大的爆炸声,这次,爆炸声似乎离得更近一些。
特乐宾女大公望向庞倍,他的双眼平静无波,似乎这次的爆炸声早在他意料之内,他那双到了晚上就会变得近乎黑色的眼睛此时看来格外幽深。
她等待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轻声说,“那是莱特。他应该已经死了。”
她的嘴唇轻微动了一下,这一次,她眼中的真诚比之前多了许多,“看来,我们的联盟会越来越牢固了。”
庞倍嘴角有浅淡的笑意,是么?
他不怀疑此刻她的真诚,不过,他也清楚她为什么要放走蕾诺亚公主,只有逼着他尽快彻底和帝国决裂,她才能两边得利。为了在短时间内完全地控制苏兰托的政局,他必须和她合作,也意味着,他必须和她分享一部分权利。
更有可能,假如不幸庞倍的势力衰落,她不介意再暗中插他几刀作为给和帝国皇帝结盟的礼物。
总之,她不能让他得到苏兰托的绝对权力。
就算没有蕾诺亚公主,她也会想出其他方法,想办法把这场政变的真相送到帝都皇庭。
庞倍笑得略带倦意,“特乐宾女大公,我不得不承认,您是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叫我梅梅吧,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请不要再使用敬称了。”她也对他微笑。
可怜的莱特。
梅梅看向窗外,宫城外的天空依旧映着火光,似乎带点血色。
这傻瓜,不知道他临死前会不会想到自己的疯狂和愚蠢只是成就她和庞倍野心的小道具。
可怜的莱特此时并没有死。
他在飞船被地面发射的小型飞弹击中的时候被震了出去。比起那些随着飞船在空中被炸成各种大小的黑焦块的同伴们他也许比较幸运,他飞了出去,拉开了紧急降落设备,虽然在一百米的空中打着旋儿转着圈,然后重重摔在一个屋子的屋顶上,又从屋顶上摔到了院子中间,但至少他还没死。
莱特咳嗽着用手臂支起身体,口中全身血味,他估计自己刚才摔在房顶时撞到了一颗臼齿。
他继续咳嗽着,想要爬起来,可是他全身每一处关节、每一条肌肉、每一块骨头都疼得不得了,疼得让他全身发麻。
他的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他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在心中诅咒着庞倍,他就知道他不能被信任,但是,他实在无法放弃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让苏芳这些日渐麻木的市民们醒来的机会,睁开眼看看啊,看看这些帝国殖民者对你们干了什么?他们真的像他们宣称的那样,是文明、善良的,是来保护你们免遭落后地区的极权和恶法迫害的么?
不是!不是!
他们的邪恶在于,他们在毒害你们,让你们遗忘了自己作为苏兰托人骄傲而自由的身份,让你们甘愿俯首成为帝国的努力还自我陶醉,以为自己成为了更加富裕、发达的文明中的一员!
在我看来,什么学习一门能够糊口的手艺的机会,什么能够治愈疾病的机会,即使学会了,治愈了,甚至成为了那个伪政府中的一名小官员又如何?这么蒙昧